“狗?”顾念自小与动物不亲近,听到狗便有些发憷,何况还是会追人的狗……
“那狗是庄羽西养的。”沈碧珂说着朝前方昂了昂下巴,说道:“对面那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姑娘。你别看她表情淡漠,不爱跟人说话,跟她的狗待在一起的时候简直温柔得要化出水来。”
顾念顺着沈碧珂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环抱双臂,独自一人站着,她的眼睛长而纤细,带着点冷傲疏离。顾念看着看着,忽然想起沈碧珂之前呢提醒自己要注意漂亮的小姑娘,侧过头去问沈碧珂:“阿珂,你说的要当心的漂亮小姑娘就是她吗?”
“她?”沈碧珂吃惊地挑挑眉,目光转向了另外一边:“看到没?那个穿水绿色衣裳的小姑娘,她叫庄子瑜。这个看着不好说话的叫庄羽西。她们是表姐妹,但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你需要提防的,叫庄子瑜。”
“我跟她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提防她啊?”
“这个说来话长了,我也就是提醒一下。”沈碧珂顿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不过你昨天拖累林樾下水,还抱着两只肥鸭子,将自己弄得一身鸭膻味……第一天在大家面前亮相就毫无形象可言,她应该也不会把你当回事……”
顾念听得一头雾水,正要追问,突然听到童哲一声咳嗽,说话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气:“我在介绍,你们却用心不专,等下怎么会用刀?接下来我会示范刀法,你们要专心点听!”
早晨的寒意散去,阳光越发清明,凝在刀尖上眩出一阵阵夺眼光芒。手执大刀的童哲是耀眼的,是灿烂的,与那个脸带微笑跟每一个过往的熟人打招呼的童哲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嗬!”童哲一声轻喝,挥刀而出。他长得壮实,力气自然不小,一柄大刀握在手中显得轻巧,可是挥在空中却又虎虎生威,震得空气呼呼作响。
顾念看着,却想起了懿娘,想起她身着黑衣,手执大刀在林中蹁跹的样子。懿娘习武,会使的兵器不少,但是最爱刀。
顾念第一次看懿娘舞刀的时候才七岁,但是那个场景却让她整整记了七年。现在回想起来,顾念依旧记得那天耀眼的阳光和竹林里不间断的蝉鸣。。
那日,懿娘盯着挂在墙上的大刀看了许久,忽然兴起,问顾念:“你想不想看我舞刀?”
“当然想了!”顾念兴奋地点头。懿娘常常盯着墙上的大刀发愣,却从来没有用过它,今天终于要见识它的威力了。
懿娘领着她到了屋后面的竹林里,吩咐顾念别随意跑动,自己抽出大刀,薄唇一抿,耍了起来。她刀尖一点,腾身一转,娇小的身体带动着大刀像是游龙一样在竹林中穿梭。懿娘持的刀打磨精细,一招一式之间总是可以反射阳光,凭借着太阳多几分威力。顾念只看见刀影闪过,光芒眩目,却看不见懿娘的身影……忽然之间,她的刀收起来了,像是被风暴搅弄得波涛汹涌的海水忽然恢复了平静,只有大刀还在折射出清凌凌的光……
耳边突然响起沈碧珂的声音:“念念,你发什么呆呢?快回神,你不看示范怎么学得会。”顾念猛地回神,被她这一喝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说道:“知道啦。”她仔细地观察着童哲的动作,他教的是经典的入门十二式,在顾念七岁的时候,刚刚甩得动大刀,懿娘就手把手教她这些招式,押着她练了一遍又一遍,深刻地印入了脑子里。
童哲已经收了刀,招呼大家:“大家听好了,每人到那边的刀架上取一把大刀,按照我刚才教的口诀开始练起来。”
顾念和沈碧珂排队去取刀,大刀很重,大家的身材都还很单薄,这会儿扛着大刀看起来都有些吃力。
“哎哟……真沉啊!”沈碧珂虽然也知道大刀很重,但是显然还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重,一上手便被压得直叫唤。
“你小心点。待会儿要是觉得太沉,就缓着点,最重要的是别受伤了。”顾念沉着地拿着刀,她自小练刀练得最多,这会儿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她们提着刀到了一块空地。沈碧珂将刀握在手中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顾念则将刀把在手中一掂,右手执刀,手随心动,舞了起来。
顾念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切换得极快,她注意到了周围的人不少在盯着自己看,碰头说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议论她昨天抱鸭子的窘状,还是议论她此刻舞刀的动作……顾念的神色未变,动作也不见凝滞,越来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是每一个转身的间隙,她的目光还是会在地上捕捉自己的影子,那一招一式,可有记忆中懿娘一星半点的神韵?
当然没有。幽深浓密的树林之中,懿娘身姿翻转,纤巧的手腕之上,皓黑的大刀像是一只乖戾却又忠诚的鹰。黑衣大刀,威风凛凛,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挥出让人胆惊的狠绝吧。
顾念的思绪乱了,连续舞了几遍,手臂也有些吃不消,于是停了下来。沈碧珂已经不站在她旁边了,她四处打量,看见沈碧珂正坐在刀架后面的苦楝树下休息,便走到沈碧珂身边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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