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敏儿说:“你快说说,你知道的那个古代美女到底有多美”,井亦波说:“那我给你背一下哦,大概是‘口如含朱丹,指若削葱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怎么样,这样的女孩子够不够美”,黎敏儿眨了眨眼睛,嘟着嘴说:“这么好看的美女在古代是干啥的”,井亦波说:“她叫刘兰芝,是东汉末年庐江府一个特别贤惠知书达礼的女子,被她的婆婆嫌弃,他的丈夫被迫要休了她”,“哦,这么好的女孩子为啥要休掉”,黎敏儿好像对井亦波说的这个故事有点兴趣,超前挪了挪,将两只手支在下巴下,眨巴着一对眼睛表示要继续听下去,井亦波说:“其实她的丈夫也不想休她,但那个时候没办法,父母的话太重要了,做子女的都必须听,于是他俩约定好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等过一阵子丈夫再把她接回去,临分手的时候,她对丈夫说‘君当做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那后来啥情况”,黎敏儿好像被这个叫刘兰芝的古代美女吸引了着急地问。井亦波说:“后来,刘兰芝在娘家没有等来丈夫,不堪压力就跳湖自尽了,他的丈夫听到她自杀的消息后也在树下自缢身亡”。
听完井亦波讲的故事后,黎敏儿不吭气了,侧过身子,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胳膊里,脸扭向一边静静地发起呆来,井亦波很少看到黎敏儿能有这样文静的时刻,自己都忍不住乐了,说:“师父,你还有被故事打动的时候啊,真是难得看到你这么像个女孩子的样子”,这话刚说完,正在桌子上趴着发呆的黎敏儿“噌”一下坐直了,左手食指指着井亦波说:“小样,教训起你师父来了,啊,没大没小的,还说啥我“像”个女孩子,哟,为师在你心中原来就这形象啊”,说着,左手握起拳头做了个攻击的姿势,井亦波看自己说话太直把这个小辣椒一样的同桌激起来了,赶紧说:“好,好,我认错了师父,快上课了,咱俩都别说话了”,整整一堂课,黎敏儿注意力不怎么集中,一会儿抬头朝教室的天花板望一望,一会儿又扭过头看看井亦波,井亦波怕又惹出啥事儿来,故意装作没看见她扭来扭去的样子,不跟她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井亦波觉得黎敏儿事儿太多,不想课间跟她聊天了,就起身准备去教室外边上厕所,刚一抬屁股就被她一把攥住了衣服“干啥去啊,先坐好了,师父问你句话”,井亦波说:“是不是我刚讲的故事哪里把你刺激了”,黎敏儿说:“师父问你一句话,要是你是那个美女听到老公要赶走她,你会咋办”,井亦波说:“哎呦,我的师父,刚才咱俩是讨论动画游戏人物造型来着,这咋又扯到故事会上了,我又不是那个女的,我咋知道怎么办,你别拉我衣服,我出去上厕所”,听井亦波这么说,黎敏儿更来劲儿了,使劲儿一拉,井亦波刚站起来冷不防一下子被拽得一个趔趄,不得已又坐下了,黎敏儿说:“今天不回答师父的问题,你就别活着出去上厕所,坐下,听话,师父问啥你答啥”。
黎敏儿笑脸一绷耍赖撒起泼来,井亦波真是哭笑不得,心里想怎么碰到这么个奇葩同桌,没办法只好坐下说:“你是我师父,那我先问你,你要是那个刘兰芝你怎么办”,“我啊”,黎敏儿有点激动和着急,气呼呼地说:“我就狠狠地揍那个婆婆,打得她满地找牙,然后向我求饶”,“哈哈哈......”,井亦波被黎敏儿率真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不停地用手揉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稍微平静了,他带着调笑的口气,竖着大拇指说:“师父,你真是我师父啊,有魄力有胆量,要是我的话,肯定是逆来顺受了,估计自己都成了可怜的受气小媳妇儿,那我再问你,打了之后还走吗”,黎敏儿说:“那肯定走啊,不过跟被人休了性质不一样,再走是我自己要走的,他们给我磕头请我都不回去”,井亦波说:“人家都给你磕头认错了,请你为啥还不回”,黎敏儿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捏捏自己的鼻子,带着鄙夷不屑的眼神瞧着井亦波说:“就你这徒弟,今天这事儿我都把你鉴定了----天资太差,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师父我的信条是‘不麻烦人’,啧啧啧,你还号称计算机专家呢,以后在外面有啥丢人的事儿可别说是我的徒弟啊”,井亦波赶紧抱拳说:“师父的话徒儿谨记,放我出去上趟厕所好吗”。
黎敏儿动了动椅子,侧了侧身子准备给井亦波让出一条道来,井亦波刚刚通过去,又被她一把攥住了衣角,井亦波说:“又咋了,师父,又有啥问题”,黎敏儿说:“你小子刚才还嘲笑了为师一下,这一转身又忘了”,井亦波有点蒙,说:“哎呦,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嘲笑师父啊”,黎敏儿说:“你刚刚说师父啥‘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哦,原来师父在你心中不是女孩子,不是美女啊,你这样出去说话容易挨揍知道不”,井亦波说:“哦,原来是这句话啊,师父你别生气,您先让我上趟厕所回来就好好跟你分析分析,真不是小瞧你的意思”,“不行,你现在就必须说清楚,不说清楚就不放你出去”,黎敏儿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井亦波故意高声说:“你故意耍赖是吧”,黎敏儿“哼”了一声更来劲儿了,还故意把椅子用身体朝后推了推,堵住身后一点缝隙,井亦波真没办法了,祈求的口气说:“你看这样行吗师父,中午,徒弟请你到校外吃顿大餐,有啥对不住的就当给师父道歉了,哦,行行好,快让我出去吧”,井亦波挪了挪身子又准备挤出去,黎敏儿依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说:“空口无凭,立字为证”,井亦波都快被她气昏了,他说:“这还用立字为证啊,你这明显不信任徒弟吗,好,好,我写”,井亦波赶紧撕下一张笔记本的纸来,写了要请黎敏儿中午吃饭的字据,刚写完,上课的铃声响了,老师已经进来了,井亦波不能上厕所了只好坐下来,整个一堂课,黎敏儿倒是安静了,专心地听讲,时不时地侧身瞟一眼着急上厕所的井亦波,看到井亦波在椅子上蹭来蹭去坐立不安的样子,她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故意朝井亦波抛出一个个狡黠的媚笑。
中午俩人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井亦波说:“师父,我不是说你不美,我其实还一直纳闷你这么漂亮,这么一种特别的美,怎么不留飘飘长发,不穿漂亮的裙子,非要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孩子啊”,怕黎敏儿妹不高兴,井亦波赶紧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这装扮也很美”,黎敏儿嘴里吮着吸管说:“这一会儿说话水平就有提高啊,会拐着弯儿说师父的不是了啊,不过,你这批评挺有水平,为师听了挺高兴”,井亦波松了一口气,总算没说错什么惹得她闹出什么事儿来。黎敏儿说:“今天看你诚意很足,这样吧,来,来,凑上前来”,井亦波朝后一错身子,捂着耳朵说:“又咋了,你想拧我耳朵吧”,这个动作把黎敏儿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说:“看把你吓得,为师在你心中就这形象啊,你心里不就是想问为师这右手为啥没了吗,我告诉你啊,就是因为小时候太调皮,在家属区变压器旁爬电杆被高压电打的”,毕竟是当面说人家伤疤的事儿,虽然她这么轻松地说出来,井亦波觉得有点太直接感觉有点不好意思,黎敏儿说:“我自己的事儿我都不觉得有啥难为情的,看你那样子,抬起头来,看着为师眼睛”,井亦波诺诺地抬头看着黎敏儿听她继续讲话,她说:“截肢后我爸妈都觉得我这辈子完了,这姑娘家的,长得再好看缺少一只手长大怎么生活怎么工作怎么嫁人啊,可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比别人差那里,我自己生活上洗衣做饭啥都行,有次爸爸和妈妈过生日,一大早我就让他们出去溜达去,等他们回来,嗬,我爸妈看到我一个人做了一大桌子菜,还没开始说祝福的话呢,他俩就哭开了,哎哟,哭得那个劲儿啊,你是没见过。从上小学开始,我啥都要跟同学比,我一只手咋了,我跑步要得第一,我学习也要得第一,其实为师还有个特淑女特淑女的绝活你还不知道呢”,井亦波说:“啥绝活,还特淑女特淑女的”,黎敏儿说:“我当年在小学还有初中,是我们学校跳孔雀舞最好看的,哎”,黎敏儿随后叹了一口气说:“就是缺少一只灵动的手,最后没办法还是放弃了,心里难受肯定是有的,后来想想不跳就不跳了呗,有啥大不了的,我还有很多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也没必要非在跳舞上跟自己过不去……”,此刻,井亦波真的被眼前这个通达开朗的女孩感动了,这个浑身充满灵气坚强乐观的小妹妹身上有很多都是自己要学习的优点,他想要是命运把她换成了自己,肯定不是眼前依然阳光依然自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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