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无论昨夜的两人如何因宿醉头疼不已,东市的街头依然热闹非凡。林静微垂着头,用长发掩住那道烧伤造成的丑陋疤痕,怀中抱着一只不时发出奶声奶气叫声的小狗,这是她第一次不躲在楚情风身后独自走在街上,倒也不算完全是独自,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又赶紧低下头,微红了耳尖。

“别挨这么近,再离我远点!”前方传来少年烦恼的声音,林静看了眼怀中的小狗有些丧气地放缓了步伐,是不是要是她不带小狗出来,就可以离那个苍白的少年更近一点?此事,林静暂时得不到答案,但她不知道少年的恼火只有三分是冲她怀中的小狗而来,七分是说给屋顶上一起一落与他们一路相随的身影听的,感受到楚情风那道提防的目光就让少年没了闲逛的心情,弄得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吃了林静似的,至于么!

低着头越走越慢的林静一时不察撞在了一位大汉的背上,她退开了几步连连道歉,那人先是大骂着转过身来,在看到林静清秀的侧脸时眼前不禁一亮,吹了个口哨,四周顿时围过来了一群人,原来此人是此地的地头蛇,只听他淫邪地一笑,目光露骨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林静,“夫人,你这一别就没了音讯,为夫甚是想念啊,怎么,今儿吃了亏,又想回家了?”

林静低着头害怕地后退,偶然间瞥见四周的路人连多看一眼也不敢就纷纷快步走过。

“夫人,你别怕呀,来,让为夫看看你在外过得好不好,”大汉捏着林静的下巴用力抬起,林静挣扎不过,右脸上的伤疤也清楚地呈现在了大汉眼中,大汉吓得赶紧甩手,退了两步,大骂晦气,“以为是个好货,原来是个丑八怪,真晦气!”

被大汉放开的林静又低下了头,眼中泛起了雾气,她死死咬住下唇,她宁愿被人劫色,也好过如今这般难堪。楚情风蹲在林静身边的楼阁上,他本可以救下林静让她免于羞辱,可他不能保护林静一辈子,只要性命无虞,他不想出手,他希望林静能学会自己抬起头来面对这一切。

“哎哎哎,这是我的锅!”

大汉还没来得及看回头一眼身后说话的小贩,看看发生了什么,一盆滚烫的油就从他头上劈头盖脸地浇下,林静急促地尖叫一声跳了开去,大汉则浑身被沸腾的热油浇得通红,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可偏偏在他的喊叫中那一道清朗而含了点恼火的声音是那么明显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丑八怪这三个字你就有脸说了吗,跟你说句话都他么的觉得晦气。”

林静抬头,看到四周多了几个人拦下了想要离开的混混,隔了一个不断扭动惨叫的大汉,白衣的少年笑容阴沉,他随手把油锅递还给小贩,林静分明看到他的手心一片通红,甚至起了许多燎泡,不过正在快速地恢复。

“静儿,走了。”少年越过了众人往回走,四周后来出现的那些人均向他执礼恭送,林静心中一阵恍惚,忙小跑着追上,怀中的小狗亦欢快地轻唤了一声,“嗷汪!”

“我不是说了叫你离我远点嘛!”少年脸色一黑,不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林静一怔,低着头放慢了步伐,可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弧度。

“弱水,我已经不是太子了,已于你无用,为何还要留下?”

莫弱水凭栏远眺,这个方向,目之所及尽是山野,可在天边之下,却是皇城所在,长风扬起了她的青丝,玉葱般纤长的手指挽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弱水相信殿下。”

晋王君如瑛一声冷笑,“信本王什么,本王已年过不惑,至今一事无成。”

“弱水相信殿下,志不在此。”莫弱水轻巧地扬起唇角,秀若青莲,妖若青蛇,一颦一笑,惑人心神。第一眼见到她的笑颜,君如瑛便知他已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但莫弱水太过高傲,让君如瑛不敢轻易追求,怕被误会他的爱太过轻贱。

在被封为晋王贬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时,君如瑛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被贬谪的失望,而是即将与莫弱水诀别的悲伤,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自幼锦衣玉食的神教圣女,竟愿与他一同来此苦寒之地,此刻她的一句“相信”,让君如瑛嘴角微扬,足以让他交托一切了。

今天的云府看起来哪里与以往不大一样,少年骤然放缓了步子,习惯性地先去了书房,晚他一步回到云府的林静把小狗放在门口专门为它准备的窝里,安顿好了一切,又进进出出地开始忙碌着准备食物,不过还没踏进门,她就察觉到云府太过于安静了一点,正要迈步而入,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情风哥哥?”

楚情风盯着一片寂静的云府,眯起了双眸。

一踏入书房,与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案前的那个英俊的男子四目相对,少年毫不迟疑地扭头就走,不过门前左右突然走出两名黑衣人,衣袍上有一只白鸟振翅,两人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把少年逮回到了千机主面前,按在少年肩上的手顿时施力,在他们的脚尖踢到少年膝弯的前一刻,少年直接腿一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许是摔得太狠,让他龇了龇牙。

“看来第一居还是太都留不住阁主,阁主怎么跑云府上来了?”千机主一挥手,那两人便退了开去,少年揉了揉震麻了的腰,也不介意坐在地上与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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