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没有能理解当时她眼中的失意,快步走到外庭,飞一般地冲进高师傅的屋子。他瘦了一大圈,看到景行后睁大了眼睛,连手里的筷子都掉了。景行把食盒放在桌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把那些精致的点心一盘盘拿出来,说:“饺子都冷了,我再煮一煮吧。”他愣住,忙上前来夺过,口齿不清地说:“我来我来。你歇一会儿。”

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让景行担心他甚至会把锅烧穿了。

景行龇牙笑道:“今晚我得了太太的恩典,可以住在这儿。”

高师傅把水舀进锅中,扯出难看的笑,“你现在倒是很适应了,这样的词说的真顺口。”

景行像吞了一颗珠子卡在喉咙里,找不到可以表达想法的准确词汇。他就已经扯起嘴角苦笑道:“也好,在里头麻烦多,你懂规矩,我也就不用担心你出事。”

景行又问他近日情况如何。他说一切都好。景行走的那天有人给他送来一些赏钱,他当时就明白了意思。那晚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给他供暖。他们背对而眠,景行确信他没有睡着,知道他入睡后会有稍重的呼吸音。而此刻,他像是刻意屏息不语。

熬到了天亮,景行比他先醒。他必须要在若昕醒来前过去待命,在并不明朗的淡白色光线中看了他片刻,轻轻地推门离去。

他回到屋内,她才刚醒,揉动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开口就说:“你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你先起床。”

她趿了鞋子下床,哈欠连天:“好吧,待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吃。”虽说是伺候,但很多贴身活计是不可能让他做的。落霞给她换了衣裳。锁红一向手巧,专管她梳头的工作。他则做些打水泡茶端早餐的活。

若昕洗漱完,让景行和她坐下一起吃。他自然推辞。她就对落霞她们使了个眼色。锁红第一个就坐下来,她盛了粥笑道:“我可饿了,哪里等得及等你吃完。”

其余人倒没反应,落霞笑道:“要是我们都坐了,可就不够吃了。”

若昕又眼巴巴地看着他。锁红转过来哎呀一声:“你就坐吧,磨叽什么。别弄得她也吃不下了。”景行只好坐下,若昕一直皱眉的脸才雨停云散。

吃到一半时,有个嬷嬷忽然快步闯进来。他们都吓了一跳,幸而锁红机灵,她飞快地拉景行站起来,先发制人地骂道:“哪来的婆子,一点规矩也没有!姐的的房间是你能进的吗!还不出去。”

那个婆子看上去有些痴呆,衣着也很朴素,不像是能出入姐房屋的佣人。她被锁红吓住,缩在地上道:“奴才是来传句话的,若是若是三姐用好早饭了,请去太太屋子里。”

她又盯着景行看了一会儿,把头低了下去。

落霞温声道:“行了,你下去是吧。这里也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她忙退出去,然后一溜烟飞快地跑了,实在不像常人。挽绿端了食盒回来,见状问道:“江婆子怎么在这儿?”

锁红没好气儿地说:“你认得她?”

“我常去厨房,当然认识。她是太太屋里玉蓉的亲娘。因男人年轻时常打她,把她都给打傻了。她脑子不灵清,幸好力气大。林大娘可怜她,把她男人轰了出去,然后就让她一直在厨房里干粗活混口饭吃。”

她又干笑道:“她虽然呆,但记性好得很,谁说一句话,她能一个字不落地复述出来。别人吩咐她什么活都肯干,从没有怨言的,所以厨房的黄大娘很喜欢她。”

“或许是让玉蓉来的,她一定是躲懒,就找了自个儿的傻妈。”

饭后,景行带她去给孟氏请安。每天上午是几位姐的女红修习时间。孟氏特地从苏州重金请来最闻名的绣工给姐教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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