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被王恒这番话吊得足足的,我连忙表决心:“放心,我嘴巴可言了,我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你把心放妥妥的。”

却不急着步入正题,王恒这家伙打起了擦边球:“还有嫂子,我先提前给你做个心理疏导啊,不管你等会听到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可不能揪着过去的事儿不放,回头找周公子的麻烦。”

我急切到不行,把头点得跟麻雀啄沙似的:“一定一定,我就不是喜欢翻旧账那种人嘛。”

“那行,嫂子你请自行备好小板凳和瓜子啥的做好磕好,我要开始说了哈。”

啰啰嗦嗦扯淡一箩筐,王恒清了清嗓子:“就之前嘛,周公子不是要读研究生吗,我闲着无聊,就随他一块考了同一个专业,我们两人还住同一个宿舍…”

我实在怕按照他这么个说法,等到他说到重点那一刻,就是我白发苍苍之时,我只得冒着把他弄得临阵退缩啥也不再给我分享的风险打断他:“王同学,简单点行不,我脑子笨,你说太多我一下子记不住。”

或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惊险,王恒再与我相处不再像此前端得太高,他很随意给我翻了个白眼:“嫂子你别打断我哇,我肯定都是必要说到的才说,不然你以为我是口水多还是怎么的?我这都到你办公室坐了有十来分钟吧,你一杯水都不给我倒,真是礼貌这一点你没能做好。”

腾一声弹站起来,我箭步冲到饮水机处给王恒弄了杯温水,三两下放到他面前:“喝,喝了赶紧说。”

“行咧,看在嫂子今天那么热情招呼我的份上,我肯定给嫂子说得透透的。”

把水一饮而尽,王恒动作浮夸的一抹嘴:“我接刚刚说的哈。就我跟周公子读研究生那个宿舍,除了我跟他,还有大谷,就你上次见过那个傻逼男,我们三个人刚开始就混一起经常去桂庙那边吃鸡煲,后来大谷找了条妞,三天两头出去开房住了。至于我吧,读研究生那阵新鲜劲过了,我还是得过会以前那种夜夜笙歌的快活日子呐,就这么着周公子落单了。他估计是无聊的,就在网上找人聊天。”

正听得入神,王恒的忽然顿住,让我有些抓狂:“然后呢然后呢,赶紧说啊。”

从下陷的沙发里起了起身,王恒很嘚瑟溜我一眼:“嫂子你急啥捏,我这不是在组织词措吗。”

停顿一小会,王恒洋洋自得:“然后,周公子就在网上认识了个女的,听说还挺漂亮,御姐范吧,周公子还去给她网友见面了。”

王恒的话到此处,我已经能初步确定他所说的这个女的,就是我。

但我不会因此打断王恒的哔哔。

在这个世界上,一叶障目的事多了去,对于一件事的真像而言,即使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都未必敢拍着胸脯说自己看清所有。

没有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打断王恒的叙述,我用煞是感兴趣的目光看着他,鼓励他继续往下。

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王恒说:“周公子跟那个女网友相处的细节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大概知道那个女人做派比较潮,她也没说要跟周公子正儿八经谈恋爱,就吊着,偶尔晚上约见面啥的。总之那时候我有时回宿舍没看到周公子,他要么是回家了要么是去见那个女网友,我给他打趣几句,他还跟我急。后来我逗他啥时候带出来让我见见真人,他都说再等等,他说等感情稳定点,他征求过意见了再带出来比较好。”

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王恒猛像想到什么似的:“哦,那个女的好像比较早出社会了,她应该是比较强势那种,就放在两年前,周公子跟她相处,他很小心翼翼,生怕他弄不好惹那个女的不高兴,反正周公子当时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极度不自信,就怕那个女的嫌弃他……”

说到这里,王恒骤然顿住:“嫂子,你听归听,心里面可别有啥想法,那都过去的事了,而且周公子后面跟那女的一拍两散,不了了之了。”

毕竟我与王恒,现在正处于塑料般的和谐阶段,鬼知道像他活得那么随性的人,改天睡一觉醒来会不会继续把讨厌我轻视我这件事进行到底,我哪能给他从心窝子里掏出还新鲜热辣着的看门话?

自然是不可能给王恒说我就是他嘴里面那个似乎有些品行不端的某女网友,我一脸豁达的平静:“不会的,我拎得清,我知道现在站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就行。”

是我的演技太赞,已经到了炉火纯青运用自如的地步了么?我明明就没怎么用力表演,王恒看着我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他朝着我竖起大拇指,由衷佩服的样子:“嫂子你可真够大气的,见多了那些揣着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能闹上三天三夜那些矫作的女人,嫂子你这样剔透的类型,太小清新了。你身边还有像你这样的性格同款不,给我介绍几个啊。”

麻痹,又是介绍几个,他是想聚众闹事还是咋的,每次都要几个几个几个!

在心里面将他骂得狗血淋头,我挂着傻逼式的敷衍笑,强行把被他偏到山沟沟里的话题往回掰:“王同学你太爱开玩笑了,以你的条件不愁认识人,你让我介绍就有些勉强了。这事搁后面再说哩,咱们现在先说女网友。”

傻啦吧唧的,王恒嘻嘻笑几声,他说:“行,瞅我这话说一截一截的。我继续挖。”

王恒把身体再往上拱,他的嗓音微沉:“我就不组织词措了,想到哪说到哪。就周公子吧,他当时对那个女的还挺上心的,就在我们毕业前夕,他寻思整浪漫点,给那个女的表白还是求婚来着,我也记不太得了,总之就是有这么一码子事,周公子他各种筹备,在宿舍里自己动手弄这个弄那个,他就等着邀请那个女的参加他毕业典礼的时候,跟那个女的把事儿定下来,谁知道,他都还没发力,他跟那女的,就黄了。”

心里面愁肠百结波澜更迭,我竭尽全力压抑深埋,才让自己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平和:“哦?听你这么说,好像周唯跟那个女网友闹得很不愉快么?”

点头,王恒说:“是啊。就周公子当时谋划着表白,谁知道那女的盘算着踹他。她又约他出去,周公子那晚本来是要回家陪周叔叔吃饭的,他放了周叔叔的鸽子去见那个女人,最后被女的甩了。也是那晚,周叔叔去世了。”

把上一番话的尾音收顿,王恒的眉头卷起半分:“嫂子你别看周公子现在一副没心没肺吊儿郎当放荡不羁的人,其实他之前吧被周叔叔保护得太好,一直接受比较传统纯粹的家教,他以前的性格很温顺纯良的吧。后来,他处理完周叔叔的身后事,他估计是接受不住一连二再连三的打击,把他自己宅在家里玩儿孤僻谁也不见,他一个人拒绝跟外界交流闷了大约一个月,我再见到他时,他的风格就变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心仿佛被架在滚热的火炉上炙烤,热辣如潮充溢钳制,灼痛奔流不止,我咬了咬唇随即红了眼眶。

生怕被王恒看穿我的异样,我急急埋下头来:“哦。”

尽管王恒与周唯两人相处起来,就跟好斗的公鸡似的相互攻击,但他与周唯之间确实是实打实铁一般的友谊,像他这么个没个正形的人,他此刻认真而诚恳:“嫂子我就给你说些掏心肺的话了。你别看周公子现在好似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管你一切爱谁谁,其实他本质上还是比较纯粹的那种人,他这两年从来不往我们这些老友面前带女的,你是第一个,我觉得以他作风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我知道感情那事得两个人看着来,外人说再多都是屁话,但我还是想给你说一下,其实周公子也有他的脆弱点,希望你对他多多包涵。”

还是怕我在周唯面前扒他皮,王恒又是叮嘱:“还有嫂子你切记切记,千万不能在周公子面前说起这事。省得他骂我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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