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姚璐咳嗽几声,“我说你手轻点儿,这都是借来的,隔几天我还要还回去的。”

陆鸱吻睃她,“你又偷你们杂志社的衣服穿?”

姚璐摘下眼镜儿,“也不全是,就这外头的皮草是杂志社的,其他都是私货,私货你懂吗?这衣裳是下一集的封面,还没正式出街的,我先拿来穿半天,一会儿就给还回去。这热得要死,谁要穿这个”

“嗯”,陆鸱吻撇嘴,“快脱了吧,谁看你啊,这就是明年新款也没用,颜色陈旧,你皮肤不白,穿起来简直相得益彰的难看。”

姚璐皮草里穿一件连身洋裙,她脱了外套,手指在上面流连忘返,“哎,我真是想不通了,就咱们这边的天气,甚么时候用得上皮草这玩意?你知道吧,我前几天替咱们杂志社去取门店衣服,已经有阔太预定了这件,说本港一到货,她就立时来取。我就说杂志社不合适我,什么浮华背后,什么星光璀璨名利场,看着光鲜亮丽,里头就是一坨哎,我懒得说!”

陆鸱吻将冰水递给她,“姚姑娘,降降火气,你这又是怎么了?”

姚璐叹气,“今天请个新晋影后影封面,不过人家没来,咱们场地都租了,摄影师专门从英国请来的,人家统共就来三天,今天不拍,人家晚上搭飞机就回英国了。嗤,不知道她一个三流长相,二流专业,靠着五流金主九流草台班子作业的八流影后,得意甚么。”

说罢,姚璐又道:“诶,我前几天去朝日新闻的社会版应聘,人家说不要社会记者,如果是娱乐记者,还能考虑。”

“那咱们姚姑娘岂不是要去转行做狗仔?”

“啊哈”,姚璐摊手,“我也知道自己貌美过人,智慧绝顶,加入狗仔大军,保不齐能红遍香江呢。”

陆鸱吻睃她一眼,“朝日新闻的总编是个老古董,听说年过四旬未婚,你这单身女郎,该不会一去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吧?”

姚璐低头,用手里的吸管戳杯子里的柠檬片,“我干不长了,前几天给一个名人做专访,我起了他的老底,原先他的一点子破事我只跟我主编说了一次,这种问题当然不能上镜的,我又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拿这种问题去过稿。”

“嗯?”

姚璐摊手,“没错,我被那个狗娘养的小婊砸阴了,她在邮件里写问题,把人家私生子的名字都写出来了。”

陆鸱吻低头笑,“啧啧,你们个小杂志社,弄得比宫斗还复杂,恨不能剥了彼此的皮。”

“谁说不是呢。”

姚璐将头发拨到一边,“你说我吧,好歹是名牌高等院校毕业的一流学生,你说我学生时代几乎把咱们学校的奖学金拿了个遍,说是奖学金大满贯也不为过吧?你看看我现在,成天为了一点子破烂衣服、几双不知多少人穿过还不知有没有脚气的高跟鞋奔走忙碌,你说我到底为哪一样啊?”

说着,姚璐愈发沮丧,“我是名校毕业的优等生啊,天天的事情就是借衣服借鞋,我天天跟我妈讲,说我工作绚烂璀璨,本港多少大明星挨着见你是不知道,我他妈的挂了电话就心酸,我干嘛要做这个啊,就为了那一万九千元港纸的工资,还是为了年底一万块的分红啊?”

“生活就是如此心酸,谁管你是不是名校毕业,你说你憎恨这几件破衣裳破鞋,你看看我,我他妈的还是个淫媒呢”

陆鸱吻冷不防哼了一句,“你说你不开心,我难道每天带着几个姑娘走台给人看就开心了?你是不知道我的感受,我整日里感觉自己同封建社会的妈妈一样,每日一吆喝,姑娘们,咱们出门接客啦!哼,我这工作,你干上三天,我都敬你是真的勇士。”

陆鸱吻仰起头,姚璐耷着脸,两个姑娘大眼瞪小眼,末了,姚璐叹一句:“该死的资本主义社会,咱们出身不好,活该这样被人糟践。”

陆鸱吻低着头,“谁说不是呢。”

姚璐将手里的皮草装进收纳箱里,说:“你看这件破烂衣裳,价值三十一万元港纸,等同于我近一年的工资,你说这些天杀的阔太们,穿了能上天啊?”

陆鸱吻笑,“那你还是穿着吧,都穿出来了,你穿上一天,也顶上你半个月的工钱了。穿吧,穿吧,穿了你还能心理平衡点,或许出门还能遇见高富帅,来个一吻定情。再不济,人家见你阔气,还有一些专吃软饭的小白脸送上门呢。你要是遇上了,千万记得来者不拒,反正不睡白不睡,睡了也不白睡。”

“哧哧”,姚璐笑着摇头,“我看你也是妈妈桑做久了,见人就要来一把荤段子。”

陆鸱吻摊手,“生活不就是苦中作乐,千万别憋死自己。”

姚璐望过去,“诶,我说,那男人是不是在看你?”

吧台上一个穿条纹套装的男人不停往这边看,陆鸱吻道:“媚眼都抛飞了,我说,那人看的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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