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道人是从来不说假话的,在品酒上。既然白马道人都说好酒,只能说明薛念祖酿出来的头窖酒,比周长旭判定的品质还要高。
此外,白马道人交游广阔,在本省与各路权贵和黑白两道都颇有渊源,他的品酒在这个时代和这个行业就是最高、最权威的评判,他说是好酒,谁又敢反驳?谁又能反驳得了?
周长旭除非是想要自掘坟墓、自毁家业,变成酒坊公敌,否则断然不敢得罪白马道人。
白马道人连续干了三大盏酒,将手里的酒盏啪地一声摔碎在地,神态狂放:“真是好酒也!薛小东家,日后出了酒,再给贫道往山上送几坛子去!”
薛念祖喜笑颜开:“多谢仙师,既然仙师不嫌弃,从今往后,我每隔几日就让人给仙师往山中送酒!”
白马道人的评价就是无与伦比的广告推销。不要说几坛子酒,就是终生给白马道人供酒,运昌隆也不吃亏。今天的消息传开,各地客商肯定纷至沓来,毫无疑问。
白马道人大笑,“后生盛情,贫道就愧领了。告辞!”
“蜀南有醪兮,香溢四宇,促我幽思夕,落笔成赋。”白马道人借着酒意大声吟诵着,无视了众人的寒暄问好,转身径自离去。
薛念祖心中凛然,此时此刻,他这才真正意识到,白马道人果然是名不虚传深不可测,在对酒的评鉴功夫上,已经登峰造极入了化境,不要说山西境内,就是放眼全国都无人能及。
别听不出白马道人的弦外之音,薛念祖却是心知肚明。这是司马相如为四川泸州老窖留下的名扬千古的歌赋,他这般说,无非是点破了运昌隆所出之酒与汾县本地酒坊所出的同而不同之处,有山西白酒的清冽干爽,又有蜀中窖酒的醇香悠长,两种特点的结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白马道人没有明说,这层窗户纸若是被捅破,未来运昌隆受到本县酒坊业的排挤将更加猛烈。
运昌隆酒坊众人爆发起欢呼声,顺子几个人高兴地冲上前来,将薛念祖抬起又抛在了半空中。
周长旭带着吴作福和宝増永的伙计悻悻离去,付念仁和易振东等人也觉得无趣,各自离开。刚进了宝増永的门,周长旭就沉下脸飞起一脚踢翻了厅中摆放着的一个花瓶,怒不可遏:“真是岂有此理!这牛鼻子老道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是号称金盆洗手不再品酒了吗?坏了老子的大事,可恨啊可恨!”
多时的谋划化为泡影,竹篮打水一场空。
吴作福叹了口气:“东家,谁能想到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啊?不过,东家也不必多虑,他虽然开了业,可没有主顾也是白瞎。”
周长旭气不打一处来:“你怎知薛念祖没有找到主顾?过去杨家的广聚财所有外地主顾,可都是这小厮联络的,我敢说,他已经将广聚财的主顾都拉到了运昌隆去!”
“老吴,你马上去给我截住外地客商,凡是有意去运昌隆买酒的人,都给我拉到咱们宝増永来,多让点利给这些外地佬,不要心疼花钱!现在只要能打垮运昌隆,我是不惜一切代价!”
吴作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拱手:“是,东家,我这就去安排。”
望着吴作福离去的背影,周长旭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霍然起身去了小妾刘氏的偏院,刘三平正在跟妹妹刘氏小声嘀咕着什么,冷不防被突然进门的周长旭一脚踹翻在地。
刘三平吃痛:“东家,您这是……哎呦,疼死我了!”
周长旭压低声音怒斥道:“你这个夯货!你给老子找的什么道上的人?收了老子的两百大洋,竟然把薛念祖给放了回来,妈的欺人太甚!混账东西,这点事都办不好,赶紧给老子滚蛋,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刘三平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他出面联系的青帮的人,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薛念祖能全身而退。反正,周长旭这两百大洋是白花了,给周长旭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跟土匪算清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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