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南淮边境,武关。
原敖又一次登上高高的角楼,眺望西边的落日。
云霞被夕阳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好像神国中重重叠叠的楼阁,它高悬于九天之上,令人遐想是否会有仙人居住其间。
以前原敖最喜欢傍晚起风的时候,这个时候流云会展现出莫测的变化,时而幻化成龙凤翱翔,时而幻化成骏马奔腾,时而幻化成浪潮汹涌,更多的时候这些云彩什么都不像,即使原敖很努力地附会,也没法给它们一个恰当的形容。
多云无风的黄昏,一缕缕金光从云间穿透,那是将落的日头在继续在大地上倾泻自己的光芒,只是这光早就失去了热量,秋风接管了这片天地,把凉意挥洒到每个角落。
但是现在的原敖满腹心事,眉峰几乎拧成一个结。快一年了,他的心头始终有一种无法言表的重压,几乎使他窒息。
一年前的秋天,纠国与南淮在边境全面开战。说是开战,更确切地说是纠国全面进攻,南淮全面死守。
连续吞灭故梁国、故韩国、故邢国以后,纠国的野心急剧地膨胀,不再追求一城一县的缓慢蚕食,居然以全线进攻的方式,企图一口吞掉南淮。
吞灭三国以后,纠国在选择目标上其实还是深思熟虑了一番的。
北蓟和南淮体量差不多,但是环境太过恶劣,不适合军队长期作战。
章朝王幾总共就几个县那么大的地方,打下来也没什么油水,而且这个名义上的天下之主现在还有点用,吓唬吓唬让它听话就得了。
琅琊在大陆的东方,背靠传说中的大海,连纠国的行商都不太愿意跋涉那么远去做生意,纠国暂时鞭长莫及。
相比之下,南淮简直是最完美的目标。
文化上,南淮是山东六国里和其他五国最疏离的国家,虽然南淮国主世袭侯爵之位,中原高贵的士大夫们在心里还是把南淮划在未开化的野人国之列。
外交上,南淮和山东五国更是关系淡薄。章愍王十年濮原决战,山东六国二十七万联军,体量最大的南淮居然只派出了两万军队,令其他国家侧目不已。
军事上,纠国兵强马壮,军队身经百战,更有嬴湛白起这样不世出的将才率领,南淮除了一个年纪老迈的向父偃勉强算得上名将,根本拿不出能和纠军正面抗衡的部队。
制度上,纠国在郡县制的基础上实行严格的户籍制度和征兵制度,整个国家都置于各级行政机关的严格管理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反观南淮地广人稀,管理民众如山上放羊,在资源调动上,效率远低于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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