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取后,他没着急跟着提示进入这段记忆,

常巍继续往后翻翻看看,这次不同于个人色彩浓重的诗歌,是长篇散文。

文字相当有力量,讲述的是特殊年代的十年、那荣辱兴衰······

李援朝那时还正年轻,回来后选择继续学习晋升三十多岁正赶上特殊十年。

如火如荼的大运动,承蒙过传道受业的师长老师,还有学校校长俱都被席卷其、受尽苦难与折磨。

而施暴者一方正是李援朝曾经那些激扬文字、书生意气的同学少年们。

他们并没有坚守住心底的善良,被裹挟或主动的将苦痛施加给曾教育过他们的师长们。

但李援朝不是,始终在坚守心中那一点灵光。

常巍翻过这一页,在那发黄的厚本子中,看到这样挣扎的文字:

——

看着师长们用祈求又失望、

怜悯又讨好的目光扫过来。

我的心脏因此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铮然作响。

久久不歇。

我问我的灵魂,

你因何而哭泣?

你为何如此悲伤?

又为何如此搅扰我?

——

后面这几句如诗歌般的短语,在那本不大的黄本上,整整挤满了两页。

常巍连翻两页才将之翻过。

也是此时,李援朝老爷子端着一个塑料盆儿进来,里面晃着半盆子水。

一进来就看见常巍手拿着一本笔记簿。

常巍也同时注意到了李援朝,顿时涨红了脸。“呃·······”

他这才想起来,这颇具年代感的笔记本原本属于个人私有物。

就算摆在书柜中、也不是随意可翻阅的书籍。其性质差不多等同于捡到一个手机,发现没上锁,你本来去找电话簿打个电话找失主。

结果翻人家备忘录上去了,这······

看到常巍窘迫万分的样子,李援朝一仰头笑道:

“哈哈,没事儿,我很早之前就明白啊,这个赤条条来赤条条走。

没人知道的事它其实根本不存在!毕竟,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啊,哈哈哈。

所以人啊只要是透明的,坦荡着活就好,就什么也不怕!

想看就看,就是借走也行,不过记得可要还我啊。

那本子,嘿嘿,对老哥我可是有极有念想的,我也很宝贝。

很重要!”

常巍闻言一愣。

李老爷子这心胸,还真不是一般人可比。

透明坦荡的活,一般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感慨着,常巍将五角星黄页簿合上,打算放回去。

虽说李老爷子说可以随便看,但将心比心。

自己很珍重的东西被人借走,虽然能确保还回来,毕竟还是两三天都得挂念着。

······

“老哥以前啊,我就好写写长短句,写些小玩意玩儿。

多是那时候读书受同学影响,那时候还挺羡慕,

他们那些好文采的。

盒盒、好文采的有不少,天天随便写的日记都比我绞尽脑汁想的文章好十倍,一上课啊,就总受到老师褒奖。

我挺不服气,自个下来也琢磨写写略酸的长短句。

想着往回来板板······

可后来不是特殊十年嘛,我也算看清了那帮文采好的,好写日记的家伙们什么嘴脸。

嘿,古人说的好啊,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啧啧,正经人谁写日记啊真是。”

李援朝端着水盆放一个简陋的盆架子上,一边挤牙膏一边吐槽着,说到这里他忽而转头朝向常巍:

诶对了,小常你、

写日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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