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年少不更事,最是童叟无嫌欺。
残破的城墙中摇晃着微弱的火光,在壁上映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容兄弟,今夜若是不回去,恐怕你家人会担心。”周玄道。
“我……”
倘他说回家,他定是要送他回去的,可他身份未明,若趁此向爹爹遨功,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今夜那些人都在忙着庆那二夫人的喜事,想来也不会有人发现他不在。
“无妨,我父母近日不在,家中只有一个嬷嬷,她知我顽劣,几日不在也是常有的。”慕容覆仰头笑道。
周玄便也不好强求,笑道:“如此也好,你带伤回去恐令人徒添忧心,倒不如先休息一日再回。
我这药效果极好,不出半日便可生筋连肉,你臂上这伤想来也不难恢复。”
正说着便听见咕咕的声响,原来是因为慕容覆太饿,肚中才作响起义呢。
周玄笑着摸摸他的头,凑近看着一脸委屈的慕容覆,“容兄弟是饿了么?”
慕容覆嘟起嘴抱怨道,“我本想买两个桂花糕裹腹的,谁成想还被人追杀了。”
“那你在此稍候,我去买几个给你带过来。”周玄捏捏他的小肉脸,飞身上了马。
一骑玄袍在月光下携着大漠的银沙而来,扬起了半摊星火。
“容兄弟,久等了!”
月辉映了他半张面庞,漠风卷了他半缕青丝。慕容覆只觉他的一副沉稳冷静像极了父亲,但那份豪爽与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用左臂撑起身子奔向他,“我都要饿死了。”
周玄提着糕点跃下马,“走啦!”说罢便搭着他的肩向城中走去。
慕容覆吃着甜丝丝的桂花糕,只觉甜意涌上心头,逐渐忘了臂上的疼痛。
周玄在一旁用火折子点了些木柴,将火生得大了些,“夜里寒凉,我方才拾了些柴火,这才耽搁了。”
慕容覆顿住,涩涩道了声谢。
周玄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看他漫不经意,他的心中却更为触动,“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周玄手上的动作缓了几拍,转而笑道:“怎么会呢,你父母待你不好么?”
“我不知道。
我受伤了,没有人给我包扎;我饿了,没有人特意给我买吃的;我冷了,也没有人给我生柴火。
母亲说,男子汉要学会吃苦,自己没有本事吃了苦头,便要自己受着。”说着泪水便止不住地涌出。
他自小需处处谨慎、步步为营,但终归有母亲待我百般宠爱、无微不至。而他小小年纪,便要承受如此之多。
周玄擦掉他的泪,笑容宛若冬日暖阳:“或许他们只是想历练你,年少时在家中多吃些苦,将来步入人世,才会少些磨难。”
慕容覆看着他,“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周玄摸摸他的头,“你吃完便早些睡,如此伤才好得快。”
“嗯。”
……
宴席到了子时才渐渐散去,红烛银月,剩了个残酒旧帛。
慕容项让百里明珠早些休息,自己借着醉意晃去了朝暮园。
真情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灵儿。”他倚在门口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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