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雪哼了一声,道:“有甚么好解释的?大宫主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便罢!那小子长得贼眉贼眼,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就凭他满嘴的下流龌龊之言,本姑娘只要了他一只耳朵,已是额外开恩。大宫主我不太知道,二宫主必不会为这琐事生气。”说完略带挑衅的看着老板娘。
我大致听得明白,那个老四见姐妹三人貌美,口出轻薄之言,偏这三姐柳飞雪,是个急性之人,做事更不计后果,恼怒之下割了他一只耳朵,因此大打出手。我想:“这柳飞雪看似大不咧咧,嘴上说着不解释,却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嘿……话里话外的,好像这大宫主与二宫主,并不是很和睦,这三位是二宫主的人,现在来难为大宫主的人了。”
老板娘微微一笑,道:“大宫主虽给了我令牌,可是小妹笨得紧,也没甚么见识,有些事情,还得仰仗三位姐姐。咱们此来,本是找飞鱼帮的麻烦来了,三姐姐割她一只耳朵,原无不妥,只是大宫主的性子,大伙儿都清楚,向来是令行禁止,若是她知道咱们没依着她的意思办事情,该怎么交待,还要向三位姐姐,讨个主意。”老板娘一番话娓娓道来,貌似谦逊,实则咄咄逼人。柳飞雪闻言一愣,沉默移时,眼角不自觉地一跳,微微张了张嘴,又忍住了,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往前走去。
柳昭雪叫道:“三妹!”柳飞雪停住了脚。柳如雪道:“苏姑娘不要见怪,三妹是个性情中人,那个叫老四的人口无遮拦,实在令人讨厌,三妹一时没能按耐得住,实非存心违背大宫主。”老板娘听了,知那番话起了作用,也见好就收,道:“那就好,那就好,还是二姐说得透彻。咱姐妹们实心办差,事情漂漂亮亮的办下来,大宫主只有夸赞的,定不会有所怪罪。”
说话间到得一片竹林,林间影影绰绰,柳昭雪道:“到了。”进入竹林,果见紫衣如云,约莫三四十人,一群女人在一处叽叽喳喳,仿佛几十只鸟雀儿斗唱,嘤嘤嗡嗡之声不绝。老板娘扬起手中竹牌,众人见了,一下子安静下来。老板娘道:“诸位姐姐妹妹,长途跋涉而来,着实辛苦啦。”立马响起一片七嘴八舌的话声,“姑娘客气。”“大宫主有令,咱们这一路还是走得慢了。”“飞鱼帮一向阳奉阴违,这回须得给他些颜色!”热热闹闹之中,柳氏三姝显得很是安静。
老板娘待声音稍歇,才道:“这位姐姐说得不错,飞鱼帮确实不太听话,这回更是受了青龙门的暗中唆使,端了咱们三处联络点。大宫主的意思,青龙门是否参与,证据不足,飞鱼帮却是放他不过。”我心道:“这证据不足来得蹊跷,应松那小子咱两个可都瞧见了。”一个年龄稍长的妇人说道:“大宫主既把‘泪痕令’给了姑娘,我们自然以姑娘马首是瞻。”我眼角偷瞄柳氏三姝,大姐二姐目不斜视,不苟言笑,三妹的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一闪而过,仍是换上一副冷冷的模样。
老板娘道:“吴姐说的我可担当不起,甚么事情咱们商量着办,总归把差事办得干脆利落,才对得住大宫主的殷殷之托。”众女又聒噪起来,无非对大宫主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话。那吴姐干咳一声,四下里慢慢静下来,我想这吴姐看来在娥皇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听她说道:“大伙都知道,娥皇在前几任宫主手上之时,并非是清一色的女弟子,直到慕秋寒大宫主,当了咱们的头头,尽数革去了男弟子,娥皇就成了一个咱们女人撒欢的地方,不论何时何处,但凡哪里有咱们女人,受臭男人的欺侮了,娥皇便像那菩萨降临般,救咱们出苦海,只可惜天妒红颜,秋寒大宫主不幸早逝,”说到此处,吴姐满眼噙泪,显然动情极深,“好在秋水宫主强忍丧姐之痛,接了姐姐留下的这么一群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仍旧替咱们撑腰,给咱们主持公道……”
我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呜咽声,竟有几个年长女子,闻言落泪,只强忍着不出声。吴姐又道:“我姓吴的这条命,早已卖给了秋寒大宫主,秋寒宫主不在了,这条命便是秋水宫主的,大家伙这么些年来,出生入死,情同亲姐妹,原也无话可说,可偏偏就有那么些人,爱在背地里整些幺蛾子。”
柳飞雪哼了一声,道:“吴姐莫要含沙射影的,叫大家伙误会!我倒想听听是谁在背地里出幺蛾子?”吴姐道:“世间之事,人在做,天在看,说与不说,也没甚么,大伙儿心里明白,也就是了。”
柳飞雪怒道:“我敬你是个长辈,不要得寸进尺!”吴姐道:“哎哟,想要过过招么?”两人剑拔弩张,竹林中众弟子,隐隐分成两派,年长的站在了吴姐身后,年轻的站在了柳氏三姝后头,双方吵吵闹闹,神情激动,若有一言不合,便要争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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