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在林外叫道:“南生哥哥,快来!公子要追过来啦!”慕秋水道:“是那个小丫头?她怎么在这里?”我扶她往外走,道:“应松要杀她,我救了她。”慕秋水笑了笑,我道:“你笑甚么?”慕秋水道:“没甚么。”我也不再追问,刚出林外,原本伤得路已走不稳的慕秋水,忽地闪身上了马,右掌按在希儿的天灵盖上,笑道:“小妹妹,我掌力一吐,你长得再好看,也是一点用处没有啦。”
希儿一惊,道:“大……大宫主,希儿可没得罪你,你……要干甚么?”慕秋水道:“哟,原来你叫希儿啊?这名字可真好听……你和应公子是怎么商量的?”我本欲阻拦,刚要开口,却又停住了,听希儿道:“商量甚么?你看看我腿上的伤?他要杀我。”慕秋水道:“周瑜打黄盖的事,姐姐也听说过。”希儿急得快要哭了,道:“我真没有。”
我、希儿、小六子都知道马存在那里,我若要逃走,十有九要去偷马,所以希儿出现在那里,并不十分意外,应天龙交代她的事,无非就是叫她看着我,有个风吹草动的,应天龙好有个消息,可问题就在,她明明知道应松根本拦不住我,还是叫小六子去找了应松来,我初时只道是青龙门的高手倾巢而出,都在歪桃峰上,实在腾不开人手来。慕秋水阅历之富,与我天差地远,此时她一点醒,倒真觉有些周瑜打黄盖的意思在里头。
我叹了口气,道:“希儿,现在走还来得及。”希儿楚楚可怜地看着我,道:“你也不信我?”我苦笑道:“我倒很想信你,只是事也太巧,应松眼见我要走远,就拿剑刺了你一下?”希儿盯着我脸,看了半天,慢慢从马上爬了下来,一拐一拐地走到旁边。
我上了马,一拉缰绳,和慕秋水共乘一骑,向山下走去,未行多远,听得希儿叫道:“南生哥哥!”我回头见希儿站在雨中,神情恍惚地望着我的背影,想起她说过的,打小被扔在草丛中的事来,心头一酸,转念又想:“若她所言属实,又或者应松见她被丢下,气急败坏之余,岂非要害了她的性命?”慕秋水道:“舍不得?”我道:“希儿自幼被弃,在应府多年,大概也受了不少委屈,命苦的很。”说到此处,再回头望望雨中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子,再受不得心中煎熬,叫道:“希儿,快来!”掉转马头,希儿笑着一瘸一瘸地跑来,我心里忽然一阵松快。
便在此时,听得青铜面具人的声音响彻山谷:“楚南生!好一个言而无信之人,我竟眼拙看错了你!”我斗然一惊,那天外飞仙般绚丽的一剑,在脑中一闪而过,“完啦!”却听青铜面具人的声音又远远传来:“楚南生,你个胆小鬼,我知你仍在山上,快快出来!”
慕秋水低声道:“大势已定,青龙门胜啦!”我道:“事不宜迟,须快些走,再晚些时,他们必会大举搜山。”慕秋水道:“怕已然晚了,眼下找地方躲起来才是正经,别让他们搜到,让他们以为咱们早已下山。”我道:“原想这乌云盖雪脚程奇快,能驮着咱们早些走远,这会儿倒成了个累赘。”
希儿忽地翻身上马,道:“南生哥哥,快将长衫给我,我引开他们。”我道:“不可!”希儿道:“哥哥能在生死之际,信我这个从小在青龙门长大的小丫头,我便为哥哥死了,也是心甘情愿。”我道:“希儿下马!”希儿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再有迟疑,祸事不小。”我摇了摇头,希儿叫道:“南生哥哥!”我道:“我虽非烈烈丈夫,但让一个小姑娘因我身陷不测,我却躲得远远地,还真做不出来,下来罢希儿。”
希儿无奈下马,我轻轻在马屁股上一拍,乌云盖雪缓缓向山下行去。我道:“走罢。”希儿道:“去哪?”我道:“歪桃峰。”希儿道:“你不是在开玩笑?”慕秋水眼睛一亮,道:“歪桃峰果然是个好去处。”我道:“你两个的伤,可还能行走?”希儿早扯下条衣襟,将左腿剑伤裹好,此时又撕下一条,把我背后伤口扎紧,道:“希儿还好,只是慕宫主内伤极重,恐支持不了太久。”我道:“我背她。”
希儿道:“南生哥哥,咱们往哪边走?”我道:“前几日我每日里闲走,见峰后有一大片密林,人迹罕至,从泼墨峰一直绵延到歪桃峰,咱们须要上山,进入那片大森林,就安全得多了。”说话间,我背起慕秋水,转身进入方才藏她的林子。这泼墨峰算不得很高,好在树木茂盛,三人专挑树封草蔽之处,一脚高一脚低的,往峰顶艰难前行,遇见空地,便如过街老鼠,惶惶然无所依从,只觉有一只硕大无比的猫,不知在何处,正在冷冷地注视着这三个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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