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连连点头:“没错,这的确是我大哥的荷包,我以前可是见他拿过的。”
“可发现荷包的时候问你,你为何不说,却在这个时候说?”
曹寅额头冒出冷汗来,许久之后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当时……当时我想着用这个荷包的事情威胁大哥,让他帮我把欠的债给还上,如果不是大哥帮忙掩护,我那能那么容易在府里的账目上扣出钱来。”
这个时候,大家才终于明白,为何曹寅能够把那些债务给还清了,而如果他用这荷包威胁过曹耿,而曹耿又真的被威胁到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害怕了呢?
如果他没有杀人,他又何必害怕呢?
曹寅离开之后,南宫燕问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走还能抓他起来?就算他是凶手,如今我们没有证据,也是奈何不了他的。”
南宫燕噘着嘴点了点头,样子十分可爱,随后又连忙问道:“这荷包如果是曹耿的,那他的嫌疑便极大了,我们要不要将他抓来问问?”
“我去抓他!”南宫燕的话刚说完,唐雄便跨步走了出来,而这个时候,江英和林云两人也都极力附和。
可苏无名却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荷包真是曹耿的,暂时倒不必惊动他,江英,从现在开始,你时刻跟踪曹耿,看看他都去什么地方。”
江英不明白苏无名为何不直接提审曹耿而是要自己跟踪他,不过江英虽然不明白,却并没有问,而且还立马应了下来,因为在跟踪苏无名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已经被苏无名那种无法言明的魅力给吸引住了。
当初皇上派他和林云来当苏无名的跟班,的确有监视苏无名的意思,不过跟苏无名这么长时间,他们两人是既佩服苏无名,又崇拜苏无名,所以皇上让他们监视的事情,是早忘得一干二净的了。
江英离去的时候,天色已然暗淡。
之后的两天,苏无名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在家里等消息。
这天正午过后,一名衙役急匆匆跑来,说有关顾念白的事情已经打听清楚。
苏无名心中一喜,连连让那衙役把打听到的事情都说一遍。
“顾念白三年前离开钱塘到长安赶考,因为没中,一连在长安待了三年,可是三年之中,他仍旧一次都没有中,半个月前,他再次回到钱塘,在钱塘县一处僻静之所开了家私塾,因为三年前赶考的时候把房子给卖了换盘缠,所以他一直都住在私塾中。”
“那他平时都做些什么事情?”
“教小孩子断文识字,有时也作些诗词,平常没事的时候,就呆在私塾之中。”衙役说完,有些犹豫,苏无名见他如此,笑道:“你对顾念白有什么看法?”
衙役有些惶恐,连忙说道:“不敢,只是属下的一点小看法。”
“说来听听!”
“经过属下对顾念白的调查,他是一个十分无趣,而且十分安分的人,像他那样的人,属下实在想象不出砍掉曹允兴头颅的场景。”
顾念白是个怎样的人,苏无名多少也有些了解,他那样的人,实在是不像能砍人头颅的,不过苏无名断案一向都是靠线索,从来没有说靠主观臆断的,所以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顾念白清白的时候,他暂时还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衙役离开后没多久,江英急匆匆赶了来回,这两天他一直都在跟踪曹耿,在没有消息之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曹耿而回来的,如今他回来了,说明他已经打探到了消息。
江英仍旧是不苟言笑的,不过此时说话的表情却是兴奋的。
“苏大人,我跟踪曹耿两天,今天中午之前,我发现他悄悄离开了家,并且去了一处很是僻静隐蔽的庭院,那庭院略有些荒芜,应该许久没有人打扫了,曹耿进去之后在里面来回寻找,最后好像什么都没有找到,所以十分的生气。”
江英说完,苏无名还未发话,南宫燕便连忙问道:“那曹耿在找什么?”
江英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在江英离开之后我曾经进那庭院看了看,可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苏无名浅浅一笑,随后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再去一趟曹耿去的庭院看看吧!”
那所庭院的确如江英说的那样,荒芜冷寂,特别是在这夏末秋初时节,更有种说不出的凄凉,当苏无名看到这样一所庭院的时候,他实在不明白曹耿来这里做什么的。
门扉半开,杂草有些疯长,几乎触碰到了门沿,一阵风过,吹的门吱呀吱呀作响。
苏无名推开门走了进去,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把窗户上爬墙草的影子都映在了屋内的墙上;屋子里面略微干净一些,甚至在桌子上还有茶和一些甜品,隐隐给人一丝人气。
苏无名走进内屋,发现里面有一张床,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不过被褥并不脏,甚至没有一点灰尘,想来不久前这里还住有人。
当苏无名想到这点之后,他突然意识到曹耿要找的可能就是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是谁,他为何要找那个人,在这样一个地方,会是什么人?
苏无名觉得有必要跟曹耿见一面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静谧,只是当大家看到曹耿的时候,却并没有这种静好的感觉。
风吹来已经有了隐隐凉意,曹耿额头冒汗,似乎有些不敢看苏无名。
苏无名坐在曹府客厅,望着站着的曹耿,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讲?”
曹耿摇摇头:“草民有些不明白苏大人的意思,还请苏大人明示!”
苏无名将荷包拿了出来扔给曹耿,冷言问道:“这可是你的?”
曹耿神情略有慌张,盯着荷包一语不发。
苏无名见他如此,又道:“今天你去的那个庭院本大人已经去过,里面曾经住过一个女人,她是谁?”
听到苏无名说出这句话,曹耿顿时一惊,手里的荷包也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苏无名面色平静,语气清冷,问道:“你最好老实回答本大人的话,不然将你拘捕到县衙过审,就不只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曹耿并非笨人,自然明白苏无名话中意思,县衙问话,一切按章程来办,一点不对,便是要用刑的。
曹耿犹豫许久,最终点了点头:“这荷包确是草民的,不过草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落在家父庭院里的,至于苏大人说的……庭院,里面住的是草民的一个情人,不过今天去找她,才发现她竟然跑了。”曹耿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略有些生气。
苏无名眉头紧锁,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方雅!”
“曹允兴被杀那天晚上,你是在方雅哪里,还是在青青姑娘哪里?”
曹耿略有犹豫,许久之后还是答道:“方雅那里!”
听完曹耿的话之后,苏无名脸色顿时变的煞白,他没有想到,那个青青竟然为了这个曹耿编谎话骗他们。
“回来之后你去了什么地方?”苏无名虽然生气,可还是强忍着怒气继续询问。
“回来之后我便回房休息了,哪里都没去,苏大人一定要相信草民。”
苏无名嘴角微微浅笑,道:“你的荷包落在命案现场,你又多番对本官有所欺瞒,要本官相信你,恐怕并不容易。”
曹耿神色黯淡,许久之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以为苏无名一定会将他给关押起来的。
可是苏无名并没有这么做,在问完那些问题之后,苏无名带人离开了曹府。
离开曹府之后,南宫燕有些不能理解,问道:“苏郎,你干嘛不把曹耿抓起来,现如今他的嫌疑可是很大的。”
“把曹耿抓起来并非不可以,只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啊,抓起来也只能先关着,所以不如暂时让他放松警惕,兴许这样对我们更有帮助。”阿丙失踪了!
苏无名他们把曹府找了个遍,也没能找到阿丙!
大家都有些愤愤,如果早知道阿丙可疑,早将他抓起来,兴许现在已经破案了。
曹府乱做一团,那些办理丧事的人早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南宫燕望了一眼苏无名,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十分发愁,这让南宫燕不由得心中一紧,想要安慰他一番。
“苏郎,如今阿丙逃跑,也就等于是不打自招,这应该是好事,只要抓到他,岂不是就能破案了吗?”
南宫燕的话一点没错,苏无名浅浅一笑,随后让林云去县衙通知钱胜,让钱胜派人捉拿阿丙,而在林云离开之后,苏无名望着曹耿他们几人问道:“这个阿丙来府上多久了?”
“两个多月了!”
“他怎么进来的?”
“当时家父看他可怜,便招他进府当看守!”
“他可尽职尽责?”
曹耿略显尴尬,道:“还算尽职尽责,不过挺有眼力劲的,我……我平时很晚回来,他都很恭敬。”
苏无名听到曹耿这话,眉头顿时微微一皱,如果曹耿是收买了阿丙的人,那么他何时进来,何时离开,岂不是都很自由?
只是有一点不通,那便是曹耿有什么理由杀死曹允兴呢?
曹允兴身子骨不好之后,一直都在家静养,生意全部交给了他打理,他也打理的有声有色,钱财女人他都不缺,实在没有理由杀人才是啊!
就在苏无名这番思索的时候,卫颖突然又是一阵干呕,那莲姨似乎颇有经验,见卫颖干呕,连忙问道:“是不是有了?”
卫颖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曹耿并非笨蛋,听了莲姨的话和卫颖的反应之后,立马明白过来,只见他一脸兴奋的问道:“夫人,是不是你有了身孕?”
卫颖更是羞涩,但还是点了点头。
而就在卫颖再次点头之后,曹耿突然将卫颖抱了起来,他那兴奋的样子,简直无以言表;这个时候,苏无名才发觉卫颖有了身孕,他见曹耿如此兴奋,又如此爱护自己的夫人,实在有点不敢相信他是凶手的。
从曹府离开之后,苏无名等人去了一趟县衙,县令钱胜见到苏无名之后,一脸着急的样子,说道:“苏大人,人都已经派出去了,可一点消息没有啊!”
苏无名微微凝眉,道:“这才过去半天,不急,钱大人可派人慢慢找!”
钱胜听苏无名这样说,心里才稍微轻松一点,而这个时候,苏无名突然问道:“钱大人若是还有人力,不妨帮本官调查一个人,如何?”
“苏大人请说!”
“你们钱塘县有一个叫顾念白的书生,你帮我打听一下他的情况吧!”
钱胜连连点头:“这事交给下官,下官一定将他的所有事情都打听清楚!”
这个时候,温婉儿突然插嘴道:“相公还怀疑那个顾念白?”
“是啊,现在不是已经确定阿丙可疑了吗?”
苏无名笑了笑,道:“那阿丙的确可疑,可大家想过没有,阿丙与那曹家有何仇怨,他为何要杀曹允兴,那阿丙年纪一把大了,曹允兴可怜他给他一个工作,他应该感激才是吧,他又怎么可能杀人?”
“那相公的意思是说,阿丙最有可能是被人收买了,而收买他的人可能是顾念白?”
“正是这个意思,顾念白为了发泄自己心中不快,杀曹允兴嫁祸给曹耿,这是及其可能的。”
“这么说,顾念白是凶手了?”唐雄望着苏无名问道。
苏无名摇摇头:“暂时还只是有嫌疑罢了!”
苏无名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略一思索之后,命人拿来笔墨纸砚。
大家不明白苏无名要笔墨纸砚做什么,所以当笔墨纸砚拿来之后,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
苏无名将笔墨摊开,随后在上面写写停停,这样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苏无名才收笔,他刚将笔放下,温婉儿和南宫燕他们便冲了来,只是当他们看到纸上所写的字之后,都有些奇怪,不明白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婉儿看了一遍之后,问道:“相公,你写的这些都什么意思?”
苏无名浅浅一笑,道:“这件命案暂时旁枝末节太多,不利于我们调查,所以我将收集到的线索都写下来,便于分析。”苏无名说着,指了指纸上的第一行字,众人望去,见纸上写着曹耿、卫颖、阿丙、青青这样几个人名,这几个人大家都知道,不知道是的是苏无名把这几个人名放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相公,你把这几个人名放在一起,可是说他们很可能有联系?”
苏无名点点头:“没错,曹允兴的头颅被扔在青青家里,看样子是要诬陷曹耿,可当我们知道曹耿和青青的关系之后,立马便排除了曹耿的嫌疑,可如果此事是曹耿所为,他便可以先让自己受到怀疑,然后再排除怀疑以保全自己了,而他要这样做,就必须有自己的夫人卫颖和门卫阿丙的帮忙,不然他不可能在那么晚来去自如的。只是有一点,那便是曹耿没有理由杀人。”
众人听完,皆点头称是,随后又去看第二行上的字,第二行上的字是:曹寅、债务、父子关系!
大家看到这几个字之后,多少都有些明白,不过他们还是让苏无名解释了一下。
“曹寅在外面花天酒地,欠了很多钱,曹家虽说不缺这些钱,可自古以来,吃喝玩乐败家的事情没少发生,曹允兴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是明白曹寅的这种行为很有可能毁了他们曹家,那么他会不会为了防止曹家被败坏掉而做出一些不利于父子关系的事情来呢?”
苏无名说完,钱胜连忙上前道:“苏大人放心,这点交给下官来调查,下官一定调查个清楚明白。”
苏无名微微颔首:“那就有劳钱大人了!”
说完,众人又去看第三行,第三行上的字是:顾念白、阿丙、曹耿。
“这一条线索有许多疑点,顾念白很有可能因为曹耿对他的一种心理嘲笑而产生压力,进而对曹耿进行报复,只是因为这个就杀人而且残忍的将头颅砍下,有些太说不过去,再有便是顾念白一介书生,家徒四壁,连开私塾的钱都是曹耿给的,他又如何收买阿丙呢?”
听完这一句话之后,大家跟苏无名一样,都不能理解明白。
这个时候,苏无名继续说道:“所以这条线索,我们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调查,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先找到阿丙,然后弄清楚顾念白的一些情况。”
苏无名说完,众人将目光投到了最后一行的字上,最后一行只有一个词:荷包!
那个在曹允兴庭院里发现的荷包。
荷包一般都是女子所用之物,有时女子也会将之赠送自己心爱的情人,如今这荷包出现在命案现场,可曹府的人又都说不是自己的,那么这荷包想必是凶手之物,虽说只凭一荷包恐怕很难找到凶手,但这毕竟是一件物证。
大家将苏无名写的东西看完之后,那钱胜立马名人根据苏无名所列的这些东西进行调查。
钱胜的手下办事还是很利索的,这天傍晚时分,便有了消息。
“苏大人,那曹寅跟他父亲的关系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那曹寅因为花钱如流水,让曹允兴很是气愤,他虽没有与曹寅断绝父子关系的念头,可是却准备将曹寅派到外地去,并且说如果挣不来钱,就不准回家,而且曹家财产,没有他的份。”
衙役刚说完,南宫燕便抢先说道:“这么看来,为了不到外面受苦,为了得到曹家财产,那曹寅很有可能杀人了?”
其他人连连跟着附和,苏无名却只眉头紧锁,许久之后才吩咐道:“派人将曹寅叫来!”
在等曹寅的时候,苏无名问那衙役:“阿丙有线索了吗?”
衙役摇摇头:“兄弟们把整个钱塘县城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而问守门的兄弟,他们也都是没有见过阿丙,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半,苏大人,他会不会是被人给灭口了?”
衙役的话一说出,众人顿时一惊,唐雄则连忙应道:“他是唯一知道凶手是谁的人,凶手为了自己的安全,及其有可能杀了他灭口!”说到这里,唐雄望了一眼苏无名,问道:“苏大哥,是不是这种情况?”
苏无名眉头紧锁,道:“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不管他有没有被灭口,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衙役连连应着,随后说道:“关于顾念白的事情,暂时还没有调查清楚,毕竟他已经三年不在钱塘县了,而且才刚回来半个月,所以他的事情,苏大人可能要等一等了!”
有关顾念白的事情,苏无名倒并不是很急,因为怀疑他是凶手的原因是他那天说的那番有关曹耿的话,他若是凶手,还会说那番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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