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紫禁城奉天殿之上.永乐皇帝朱棣扫视肃立两侧的文武百官.缓缓说道:“朕这数日思虑再三.决意允准兀良哈.福余.泰宁三卫首领所请.允许三卫部族之众进入大宁地界.撤走大宁驻军.你等以为如何.”原來数日之前.臣服于明朝的三卫首领遣人來到南京.以朱棣当年允诺三卫若是出兵帮助自己靖难.便割让大宁给三族人马驻扎为由.要求皇帝陛下实现诺言.

“陛下.此三卫首领.昔日乃是纳哈楚部将.后见宋国公兵势雄强.不得已降顺.他日未必不会重起异心.大宁乃先皇谕旨.命宋国公筑城而建.乃兵家要地.岂可让与他们.”宁王朱权听闻朱棣竟有意割让大宁给三卫.略微思忖后便即出列反对.他口中所说的大宁.便是昔日洪武皇帝命他率军驻守的封地.不论是昔日宋国公冯胜出兵辽东.迫降北元太尉纳哈楚的金山之役.亦或是凉国公蓝玉率军出击漠北的捕鱼儿海之战.都曾在此驻军.可见大宁此地对于目下的大明來说.具有举足轻重的战略价值.

工部尚书出列奏道:“目下工部领二十万民夫疏浚运河.他日还要在北京建城以作迁都.不宜轻启边衅.陛下以大宁赐予三卫.正可安抚其心.以利于北方安定.”

“我强彼则恭顺.我弱彼必來袭.尚书大人岂不知匈奴.突厥.辽国.蒙古之祸.关键在于我等是否拥有强大兵力震慑.而不在于割地示好.以本王所见.此时我大明兵力雄强.便是不予理睬.他们也未必便有那个胆子妄动刀兵.”朱权虽知迁都之事重大.还是忍不住出言驳斥.

朱棣眼见朱权一副浑然不惧一战的模样.不由脸色一沉.呵斥道:“迁都北京乃父皇昔日欲为而不可得.便是因为此举非数年可以功成.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朱权你何故如此顽固.不顾大局.”眼见朱权还要聒噪不休.霍然起身拂袖冷冷说道:“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朱权眼见朱棣决意如此.只得叹息之下悻悻作罢.

夜色之中.宁王府内书房.朱权低头注视着一副详细描绘的北疆地图.眼见朱棣降旨割让的大宁位于辽东.蓟州.宣府弓形防线的中心.一旦失去此地后.不但使得北疆防线的作用大为削弱.更为重要的还是一旦盘踞辽东的三族有了不臣之心.那大明出兵讨伐.从关内到辽东就只能走山海关过锦州.朱棣所言目下当以迁都之事为重虽则不无道理.北京之所以后世成为中国的首都.也正是因为朱老四完成了迁都这个浩大的工程.但是单单从目下的军事上來说.割让大宁实在可以说精明的朱老四下的一步臭棋.

一个眉目如画.身着紫衫的少妇缓步而來.一面给桌上的斟满.一面浅笑轻颦道:“独自呆在书房生闷气.却是何故.”正是冯萱.

“这个朱老四恁是可恶.一句话便要将我昔日的地盘大宁割让给蛮夷之辈.”

朱权回想早朝之时朱棣的霸道独裁.忍不住恨恨说道.

冯萱闻言失笑道:“你还当自己是昔年太祖皇帝谕旨率军镇守大宁的王爷么.”

“是我的地盘.就是大明的地盘.不是我的地盘了.依旧是大明的地盘.当真是妇人之见.不可理喻.”朱权忍不住微微怒道.

冯萱听得他说自己妇人之见.不由黛眉微皱.恼道:“是了.我妇人之见.便留你在此想那军国大事吧.”

朱权本无意迁怒于她.此时眼见冯萱转身欲去.当即一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冯萱佯怒道:“我既是不可理喻.你还拉拉扯扯的做甚.”

朱权起身后不由分说.搂住她的腰肢.揽入怀中.坏笑道:“不可理喻之人.便要以这般不可理喻的法子对付一番才好.”

冯萱感觉粉颊被朱权颔下胡渣子摩擦.微微刺疼.不由得又羞又怒.伸手在丈夫胸口猛捶一拳.嗔道:“你就是喜欢这般凶霸霸的行事.”伏在他怀中柔声说道:“如今锦衣卫遍布京师各处.比之昔日太祖皇帝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便是不为我等考虑.也须记得自己是有儿有女之人.岂可意气用事.轻易触怒皇帝.”

朱权软玉温香在怀.殷殷嘱托耳侧.回想今日早朝之时朱棣的不悦之色.不由轻轻叹息一声.苦笑道:“爱妻言之有理.夫君我受教了.”

冯萱闻听一向执拗的丈夫这般服软的言语.忍不住在朱权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猛然挣脱他的怀抱.面红耳赤.娇笑着逃去.

朱权眼见这个平日里知书达理.温驯的爱妻居然也这般撒野.不由得痴了.

天色朦胧时分.远未道早朝之时.奉天殿内已是人头攒动.一派忙碌.一队队的金吾卫禁军士卒在殿外的车上卸下一摞摞书籍.再搬到奉天殿内.

大殿之中.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解缙神采奕奕的看着礼部官员指挥士卒将书籍分门别类排列.心中突然充满了一股莫可名状的满足之意.

当朱权以及文武百官步入奉天殿后.目睹那一摞摞高过自己肩头.目力难以计数的书墙之时.也不由得嘡目结舌.啧啧称奇.颇有当世之书.尽集于此的感觉.

早朝礼毕之后.解缙出列奏曰:“微臣等奉旨编书以來.历时两年.数日之前得以完工.编纂为目录六十卷.正文二万二千八百七十七卷.装成一万一千零九十五册.收入上至先秦.下至本朝书籍八千余种.收录的典籍包括:经、史、子、集、释庄、道经、戏剧、平话、工技、农艺、医卜、文学等.无所不包.所辑录书籍.一字不易.悉照原著整部、整篇、或整段分别编入.共计三万万七千万余字.请陛下为此书題名.”言罢双手将已然编注清楚卷数.册数.却空出书名的目录第一卷第一册双手奉上.

身穿五爪龙袍的朱棣兴致勃勃的自宦官手中接过这册书籍.在目录处題下《永乐大典》四字.

六月,朱棣得郑和上奏,说是出海的船队打造完毕,水师也操练就绪,不禁大喜,当即在奉天殿上谕旨册封郑和为大明船队正使,少监王景弘为副使,率领户部郎中,指挥使,都指挥,阴阳官,教谕,舍人,医官医士以及军士共计两万七千八百余人,驾舟出海,出使诸国,以交好海外诸国,宣扬大明国威。

七月十一日,苏州浏家港海湾之内,一条条巨大无匹的艨艟巨舰上,成千上万的军士奋力拉动粗如儿臂的帆绳,开始缓缓升起船帆。

郑和率领王景弘等一众官员将校拜过妈祖后,对请旨前來送行的宁王朱权施礼道:“殿下,我等告辞了。”

朱权伸出右手在郑和肩上重重一拍,大笑道:“去完成你生平的志愿,书写我大明永远值得后世华夏子孙永远铭记的青史。”

随着三声号炮响彻天际,包括四十八艘巨大的宝船在内的大小上百艘海船趁着风力,纷纷朝港湾外缓缓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跃马登山的朱权遥望着远处海面之上,那百舟千帆,举世无双的舰队,朝着海天交接处乘风破浪,胸中陡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自豪之情,因为他知道,郑和以及这些大明水师的男儿们此去茫茫大洋之上,终将以后世子孙难以企及的勇气,去征服那无尽的艰险与惊涛骇浪,在中国的悠悠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重重一笔。

苍穹如洗,艳阳高悬。碧波万顷,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由一艘艘大小海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借着风势乘风破浪,朝前而去。

数丈高的桅杆之上,负责瞭望的士卒极目远眺之际,陡然发现海天相接之处,隐约出现了一条漫长的地平线,当即手指前方激动得大叫起來。

船头一个个精赤上身,被艳阳晒得肌肤一片古铜之色的大明将校士卒们闻得袍泽的呼喊后,也纷纷涌向船头观看。

随着海船朝前行驶,越來越多的士卒看到了岛屿,不禁个个手舞足蹈,发出一阵阵欢呼。

随着旗语升上桅杆,发现陆地的消息朝舰队中处于后方的船只飞速传递,越來越多的的水军官兵加入了欢呼的行列,激动的大喊声汇成一股股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惊得那些飞翔在海船四周的海鸥们纷纷振翅高飞。

风急浪高,颠簸之苦倒也罢了,每日里看着四面八方全是一望无际的大洋,这般情景最是磨人,望眼欲穿的陆地再次映入眼帘之际的那种激动,绝非久居陆上,从來未曾出海的人所能想象。

舰队居中的一艘长达四十余丈的宝船之上,身处舱中的郑和听闻手下一个千户禀报后,也快步登上船头,朝前眺望。

四顾之下眼见船上的水师官兵个个喜笑颜开,耳中传來他们震耳欲聋尔的欢呼之声,郑和对身侧的副使王景弘微笑道:“此处大概便是占城国王言及,爪哇岛上的麻喏八歇国了。据说此国人口稠密,物产丰富,咱们正好拜访此国国王,让士卒们歇息数日,也好补充粮秣,饮水。”

“大哥所言甚是,自占城出海以來月余,整日里在船上受这风急浪高的颠簸之苦,小弟这身子也着实是乏了。”王景弘一面伸手捶腰,一面笑道。

郑和缓步來到船舷一侧,遥望前后左右远处的一艘艘艨艟巨舰上,一个个精赤着上身,欢呼啸叫的水师兵将拥挤在船头,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沉吟片刻之后,郑和转过身对一个明军千户沉声说道:“旗号传令,船队落帆,停止前进,由指挥唐敬,王衡率领五艘船靠岸,说明咱们大明船队此來只为两国交好,补充饮水食物,别无他意,另有丝绸,茶叶,瓷器等物愿做交易。”

“士卒们海上颠簸日久,大哥何不让船队尽数靠岸,大家伙儿上岸歇息?”王景弘眼见那千户领命后转身走开,这才皱着眉头对郑和低声问道。

郑和手指前方左右远处一艘艘大小船只,说道:“咱们的船队云帆蔽日而來,仓促靠岸下加之言语不通,恐生误会。你忘了在占城之时,那国王率手下官员來降的事了?”

王景弘闻得郑和这般说,陡然回想起來昔日船队迫近占城港口之时,占城国王见得海面上巨舰压迫而來,竟以为大明军队攻伐而至,仓皇率众來降的情景,不由得甚是好笑。

黄昏日落,一艘艘停泊在海湾外的明军船只上渐渐飘起了炊烟。而此时作为大明船队旗舰的宝船之上,宽阔的船舱中,以主使郑和,副使王景弘,都指挥侯显以下一众官员却是面沉如水,正襟危坐,聆听浑身浴血的明军指挥唐敬,王衡诉说率部下在麻喏八歇国遇袭之事。原來他二人率领三百余名士卒登岸后不久,莫名其妙受到一伙蛮兵攻击,寡不敌众下加之很多士卒欢天喜地登岸之时并未携带兵器,仓促之下只得退回海上,仔细清点之下发现麾下士卒被杀一百七十余人。郑和心知麾下的都指挥,指挥,千户等将校多有久经沙场的悍勇之辈,未免失态进一步失控,当即传令一众将校齐聚在自己的座舰上议事。

身穿甲胄,一脸精悍之色的指挥林子宣待得唐敬话音一落,再也按捺不住性子,跳起身來朝郑和躬身道:“主使大人,昔日陛下命我大明船队出海,意在耀兵异域,使得海外蛮荒小国臣服,今日我大明官兵无端被袭,敢请大人调拨五千士卒予末将,为我大明水师报仇雪恨。”其余众人也尽被此事撩起了战意,纷纷站起身來请战。

一时间,船舱中群情激愤,充斥着喊打喊杀之声。郑和毕竟昔日在靖难之战中也是见惯了千军万马的阵仗,见状依旧表情沉静,微微沉吟后站起身來,指了指舱口外逐渐昏暗的天色,沉声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军地形不明下贸然登陆出击,恐又落入敌军伏击。今夜众将留在本船歇息,明日探明水路后,再择机出战。”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后面露肃杀之色的冷冷说道:“今夜若有擅自登陆厮杀者,当依军法处置。”

一众明军将领多有久经沙场之辈,虽则恨不得当即率军复仇,也知晓天色昏,地形不明下贸然出战实为不智之举,也只得按捺下报仇雪恨之心,纷纷躬身领命。

海风凛冽,明灭摇曳的灯火在漆黑一片的大洋之上,犹如银河中繁星点点。海浪冲击在船身之上,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犹如瑶琴奏乐。郑和矗立在船舷一侧,却是心潮起伏,他深知两万之众的大明将校士卒,或许明日便要在自己一声号令下和那些素未谋面的岛国之人杀得血流成河,北京城下击溃李景隆大军,尸横遍野的往事历历在目,心中如坠重铅。

第二日天明之后,一艘艘明军船舶在旗帜传递的号令下,逐渐朝爪哇岛上麻喏八歇国的港湾外迫近。

遥见港湾外的海面上一艘艘艨艟巨舰小山般压迫而來,一副大动干戈的开战架势,岛上的麻喏八歇国当即人心大乱。昨日命手下士卒伏击的麻喏八歇国西王此时眼见大祸便在眼前,当即手忙脚乱的命一个胆大的官员带了数个随从,坐船出海,朝着郑和的舰队而來。

矗立船头,遥见一艘小船随波荡漾着而來,显见得对方有人出使而來,已然身穿甲胄,腰悬长剑的郑和面上虽则波澜不惊,内心之中却颇有如释重负之感,他实在不愿此次大明船队首次远洋之际,便莫名其妙的激起刀兵之祸,搞成血流成河的局面,既然对方轻舟而來,那即是说明对方希望和谈,事情还沒恶化到非得一战的局面。念及于此,郑和当即命麾下军士传下号令,命前方的宝船不得向敌船开炮,将來人带到自己座舰上相见。大明水师一众官兵虽则个个磨刀霍霍,欲得统帅一声号令后便即冲上岸去大砍大杀一番,却也深知郑和军令之严,也就在一众都指挥,指挥,千户的勒令下按捺住了性子,以小船引导敌国來使坐船朝郑和的旗舰驶來。

约莫个把时辰之后,眼见对方小船驶近,王景弘心知郑和有和谈之意,当即转身下到船舱,将來自占城的数个商贾之辈带到了甲板之上。原來大明的船队虽是初次到此,占城往昔和这个小国却不乏商贾之人驾船來往行商。郑和的舰队停靠占城之时,便有十数个占城的大胆商贾贪图大明船队气势磅礴,绝非普通海盗可以轻易招惹,请求郑和将自己顺路带來此处做买卖。郑和念及对方熟悉航线以及此处语言,风俗,便即应允下來。王景弘此时将他们唤出,却是以作翻译之用。

眼见对方一行六人的使者尽数五花大绑下给押送到面前,郑和不动声色的朝那些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卒挥了挥手,沉声言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來使,给他们松绑。”

几个使者自一艘艘小山般的宝船侧驶过,已然颇为胆寒,上得郑和巨大无匹的旗舰后当即给那些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卒不由分说揪将过來,捆得扎扎实实,本以为必死无疑,骇得人人面青唇白。此时听得那些占城商贾翻译对方的话,又去了身上绳索,显见得对方并无立即痛下杀手意思,这才逐渐稳下心神。

一番盘问之下,郑和王景弘等人这才明白了昨日大明官兵上岸后突遭伏击,纯属一场误会。原來这麻喏八歇国虽则不过数万人口,数月來却是连连内战,各有西王,东王带着手下兵卒厮杀,争夺名正言顺的王位。昨日西王得手下禀报,数百个奇装异服的青壮汉子乘船而來,以为是死对头东王哪里找來的援军,抱着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当即冲杀而來。

郑和闻听占城商贾翻译,知晓对方数人似乎官职不低,却也不以为意,不愿再听对方絮絮叨叨的赔罪之意,当即冷冷说道:“本官此次率领船队出海,乃奉我大明皇帝陛下旨意,意在交好海外诸邦,本无意妄动刀兵,以致生灵涂炭。然尔等不问青红皂白,杀我士卒,事关两国交战之事,非你等可以做主。若是贵国西王不愿和我大明开战,便请于今日黄昏前登船商谈,否则明日本官便要亲自率军登岸,与贵国东王合兵一处,前來拜访西王了。”言罢不再啰嗦,吩咐手下士卒送上小船返回。

一行使者眼见巨大无匹的宝船甲板之上,一众明军将校士卒个个目露杀气,游目四顾下更见得海面上数之不尽的大小战船,深知郑和虽则说得客气,却绝非虚言恫吓,当即唯唯诺诺的离船返回,向自己的王上禀明此事去了。

西王听闻手下回报,得知大明的船队遮天蔽日而來,至少有两万以上的青壮战力,这才知道昨日犯下了极其可怕的错误,若不极力补救,只怕难逃杀身之祸。当即命手下在王宫中七手八脚的收拾珊瑚,珍珠等奇珍异宝,带着手下一众官员乘船出海,來向大明的使者请罪。原來他虽号称麻喏八歇国西王,和东王厮杀数月后,手下青壮之辈和老弱病残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三千之众,如何可以抵挡得住对方两三万之众?更为可虑的是郑和言辞凿凿,若是自己不登船请罪,便要与东王合兵一处,前來攻杀自己。想那东王向來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岂有拒绝强援,错过这个天赐良机的道理?财宝虽好,那也须得留下命來才有用处,老命要紧,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碧波荡漾的海面上,西王眼见那些桅杆高耸,打造极为坚实,巨大无匹的战船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尽是一个个手舞刀剑明军士卒,横眉怒目者有之,指点大笑者有之,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也不知一个什么样的国度,居然能搞出一支这般气势磅礴的船队,远渡大洋,航行至此。若以船只兵力而论,只怕那个纵横大海之上,令许多岛国谈虎色变的海盗头子陈祖义,也未必能与之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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