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

它是一个宠儿,

只是短短一瞬间,

又变成了个弃儿,

它的命运,

像一块土坷垃,

被农民,

投来,掷去。”

读过这首诗李雄海愣了愣,他低估杜向红的水平了,没想到自己的小学老师还真有几分才气,以他的欣赏水平来说这首诗写的可是挺有韵味了。

然后他又感觉奇怪,这年头难道诗人井喷?杜向红投的是《琴城文学》,前世今生加起来他在琴城活了一个甲子,却没听说过这刊物,说明这刊物没什么分量,那它刊登文章的水平不应该要求很高才对。

李雄海又看第二张纸,这是作者的自我介绍,杜向红将自己的身份背景介绍的清清楚楚,笔名梦想永存,什么小学毕业学历低但有一颗向往文学殿堂的心,什么农村土生土长却爱好文字,等等等等。

介绍函的下面是《琴城文学》编辑的回复,说的也是简单,就说这首诗缺乏活力、没有文字的魅力,暂时达不到录用标准。

看了回复李雄海就在心里骂娘,这不胡扯吗?什么缺乏活力?这是现代诗又不是RAP,难道还得有唱跳、篮球元素?

他又看了杜向红写的另一首诗,叫做《等待》:

“我在剧场外等你

剧场,等待戈多

梦是我夜里行走的皮鞋

你呢,陌生的人儿

对我傻笑,梧桐无语

下雨了,雨滴坠落一叠惆怅

似曾相识的河水在心岸边暴涨

涨到了你的鞋跟

剧场,等待戈多

我在剧场外等你”

读完这首诗,李雄海感觉额头有汗水了,自己有点膨胀了,什么人都敢指点,他这语文老师虽然确实学历不高,但文学造诣却不低啊。

诗稿后面跟着一张照例是杜向红的简介和编辑评语,简介一样,评语类似,还是说她的诗没有文字魅力,‘过于生硬’。

李雄海用敬畏的语气说道:“杜老师,你这里有《琴城文学》和《琴城早报》吗?我看看它上面发表的诗作都是什么水准。”

难道越往后,中国的现代诗水准越是下降了?他记得前世看过一些现代诗,还真没有杜向红写的有意境。

语文组办公室里杂志报纸多,杜向红随手就找出来几份。

李雄海翻看一会后心里慢慢的明白了:“药不能停,不对,是对症下药,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杜向红以狐疑的眼神回应他。

李雄海放下杂志信心十足的说道:“老师,你写的太乡土了,现在现代诗还不流行乡土流吧?你改一下,‘丢在荒郊外的田垄上,许诺躺在软和的泥土里’这句改成‘丢在翡冷翠的街头上,许诺躺在冰凉的大理石砖上’。”

“这句‘像一块土坷垃,被农民’改成‘像一颗雪球,被孩童’。还有第二首诗,‘梦是我夜里行走的皮鞋,你呢,陌生的人儿’改成‘梦是我夜里举起的一把小红伞,你呢,橱窗里的模特儿’,‘涨到了你的鞋跟’改成‘涨到了你的紫蕾丝裙边’!”

“还有这个笔名和简介也得改,笔名不能叫‘梦想永存’,这是个锤子名?改,叫叫叫,叫‘何以笙箫默’!不行,这个光有文化没有浪漫色彩的人还不懂,直白点,就叫飞鸿仙子!”

杜向红目瞪口呆,黑漆漆的脸膛、胖乎乎的脑袋,咧个大嘴跟一条鲶鱼似的。

李雄海看了她一眼后迅速回头在心里向飞鸿仙子这个名字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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