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益没想到里面的水这么深,于是笑道:“我只是好奇,随口一问罢了,至于谁生祭齐大彪,与我何干?我只管明日摘他脑袋就是了!”

韩诚点了点头,半响没有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吴益贴耳过来悄声说道:“告诉你个小秘密吧,那个送食盒的小伙计其实是女扮男装的。”

韩诚咦了一声,十分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益笑而不答,只是伸出双手在他胸前胡乱摸了一把,韩诚比刽子吴大了两岁,早就是过来人了,自然心领神会,于是皱着眉头说道:“如此说来就有点蹊跷了,莫非这名女子与齐大彪有什么瓜葛不成?”

吴益摇了摇头道:“有没有瓜葛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可能是齐英社的人。”

韩诚听了这话越发感到惊奇,忙问道:“这么说你曾经见过她了?”

吴益点了点头,他刚才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正是半个时辰前与小阿罗在一起说笑的年轻女子。

齐英社的人鬼鬼祟崇的跑到地牢里来,显然不只是送牢饭,更有临终送别之意,她们和死囚齐大彪是什么关系?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进来生祭?究竟在掩饰什么呢?

两人悄声嘀咕了半天,没能理出个头绪,只好将疑惑暂时存在肚子里,先去看死囚齐大彪了。

关押死囚齐大彪的地方,就在州牢里最长那条暗黑甬道的尽头,吴益本以为那里面一定是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走过去一看,不禁呆住了。

这是一间十分阔绰的地下暗室,靠甬道的一面,正中间是一扇铁制大门,两侧密排着十几根大腿粗细的圆木廊柱,另外三面是条石砌成的山墙,门口两侧各吊一盏猪油大灯,炽烈的火苗窜出一尺多高,照得室内亮亮堂堂的。

紧贴后墙陈列着一张墨漆硬木大床,床上坐着一个身穿囚衣囚裤的彪形大汉,可能是刚刚吃了饕餮大餐的缘故,此刻正用手指在大嘴里剔着牙花子。

在吴益的印象中,古代的死囚都应该是蓬头垢面,臭不可闻,形如乞丐一般,眼前这个发髻一丝不乱,浑身可能还散发着皂角味的齐大彪,完全刷新了他对死囚的认知,没想到当地官府对判了斩立决的凶犯竟会如此人道。

韩诚见他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悄声说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从古至今皆然。这厮背后的金主肯定下了血本,狱司衙门才会破例给予特殊关照的。”

背后金主?齐大彪究竟是什么人?犯的什么死罪?

吴益突然之间对齐大彪的案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想向韩诚探问个究竟,不料韩诚忽然下巴一扬说道:“你不是要摸摸他的颈椎吗?别愣着了,赶紧进去吧!”

两人站在廊柱栅栏外嘀咕了老半天,里面那个像困兽一样的死囚正翻着眼珠子瞪着他们,韩诚担心节外生枝,意思是催促吴益干完正事,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狱卒把铁门打开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刚走到近前,齐大彪突然霍地站了起来,手上和脚上的铁镣同时哗啦作响。

韩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旋即拔出铁尺厉声喝道:“齐大彪!你想干什么?”

齐大彪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瞪着一对死鱼眼问吴益道:“阁下莫非就是牙军第一狠人刽子吴?”

吴益从他的眼神和语气里读出来些许敬仰之意,不知为何,本来神情绷得像根橡皮筋,忽然整个人都松驰了下来。

他轻轻按了一下韩诚紧握铁尺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冲着齐大彪微微一笑,大声说道:“干我们这行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临刑之前得盘盘切口,下手才会有准头,齐兄不会介意吧?”

对方干的肯定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吴益故意把摸颈椎说的高大上一些,这样显得颇具江湖之气,谁知齐大彪居然真吃这一套,双拳一抱瓮声瓮气道:“岂敢!岂敢!那就有劳刽子爷了!”

吴益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围着他转了一圈,看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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