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盖拉着吴益快步来到跟前,情绪激动的嚷嚷道。
俗话说儿子像爹,闺女仿母,吴越如果长成她娘亲年轻时候的模样,兴许是个大美人儿呢,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没隔壁大老王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吴益心里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才热热地喊了声:娘亲!不孝儿回来了!
他说完之后撩起袍衣下摆,规规矩矩大大方方的跪在吴母的面前。吴盖是孝顺的孩子,一看阿兄准备叩行大礼,赶紧挨着吴益跪了下来,两兄弟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令人奇怪的是,吴母看了他俩一眼,重重的咦了一声,眉头轻蹙问道:“大郎,二郎,既不逢年,又不过节,你们叩行这般大礼却是为何?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她缓缓的站起身,伸出纤纤细指轻轻的弹了吴益一个脑瓜蹦儿,语气轻柔的嗔怪道:“大郎啊大郎,你整日不着家,闯了大祸才知道回来吧,不管怎样,知道回来就好啊,只是今日你阿爷心情不好,仔细他的鞭子……”
吴益被她整蒙圈了,这到底是哪跟哪儿啊?尴尬之余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她手上的木架相框,只见里面镶嵌着一幅水墨素描肖像,一个酷似中年刽子吴的男子正瞪着吊斜眼看着他。
吴益心里一咯噔,这货不会就是刽子吴的老爹吧?
吴母见他伸长脖子紧盯着画像乱看,赶紧转过身去,对着画中人温柔的絮絮叨叨:“夫君莫生气啊,益儿他还小嘛,长大就不胡闹了……”
吴益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这位母亲究竟受了什么刺激,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背过身一问吴盖才知道醋是打哪酸的盐是打哪咸的。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恩荫说起,本来像吴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做官就像中大彩似的,机会非常难得,吴父当年决意不肯接家传刽子手的班,寒窗苦读十年才混了个从九品的选人芝麻官儿,按理说女儿为吴家争取到一名恩荫名额,那是天大的喜事儿,没想到乐极生悲,他将机会留给次子吴盖之后,身为长子的刽子吴自然不干了,当时便砸了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儿,愤然夺门而出。
起初大家并不在意,以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不过是气性大了一些而已,等到肚子饿扁了自然就跑回来了,不料一直等到天黑透了都没见人影儿,夫妇二人理所当然坐不住了,挑着灯笼连夜从城里找寻到城外。
偏巧那天突然下起了小雨,天黑又加上路滑,吴母不小心失足掉到一丈多深的护城河里,吴父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奋力将她推到岸上,自己却被战时废弃在河底的一些破铜烂铁给挂住了衣衫,挣扎了半日无济于事,最终一命呜呼奔赴黄泉。
自打喜结连理之后,他们夫妇二人情深似海,几十年过去了依旧恩爱如初,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如今夫君因救自己而丧失性命,自此阴阳永隔,做妻子的如何不心痛?急痛攻心之下,吴母突然一夜白头,同时痰迷心窍,留下这么个半疯半傻的痴病。
………………
吴益听得心里呯呯直跳,眼圈红了又红,暗自哀叹连连,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就在同情心泛滥的时候,院门吱呀一下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微黄的发丝上梳着翘翘的双丫髻,吴益乍看以为是小阿罗,仔细一瞅才发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可能是自幼习武的缘故,腰细腿长的小阿罗,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飒爽的英气,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却恰恰与她相反,正是所谓小家碧玉似的文静秀气,特别是白皙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两个小酒窝,笑起来一定甜得像邻家小妹。
令人愀心的是,这样惹人疼爱的小姑娘,竟像是个粗使的丫鬟,身上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臂弯里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半边身子都被坠得歪歪斜斜的,她一眼看见院子里的吴益,愣怔了两三个弹指,突然咣当一下丢掉菜篮子,哭着喊着扑了过去!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