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晟请客的人叫韩云生,是个云游的修士。修士这类人大多是清贫人,他们游历四方,广学知识,同时也教授他人。因为不收费用,且受教人都是平民百姓,修士很受人尊敬。

这个韩云生在朝廷的一户冶金司挂了个闲职,他懂得一些冶铁的技术,比冶金司使的方法省料的多,冶金司的王志远王大人对这些修士一直都有好感,就给他了个职位,平时就定期领点俸禄,毕竟生活也是要钱的嘛。

朝廷对修士一向都很好的,胤朝开国之初就立了律例:各地方州、道、府处,众修士皆可领取银两,且不问缘由,不问用处。有传闻说是胤朝开国皇帝年幼时,家里穷,吃不上饭,是个云游的修士每月接济他家,还教他读书习字,因此对修士感恩戴德。他坐了皇位后更是允许修士出行无需路引,除了读书人,一般人可没这个权力。

此时刘,韩二人喝着酒,就着李记的烧肉,惬意的很。韩云生好酒,刘晟喝一杯,他能喝三杯,此时酒劲上来,他的脸已是泛了红。

他打了个酒嗝:“刘兄这次有什么想问的?”

刘晟放下酒杯:“怎么,我没事就不能请你喝酒?”

“这倒不是,只是刘兄每次都是借酒提问,小弟已经习惯了。”

“好个‘借酒提问’,今日一聚只是一聚,不要多想。”

“真的?”

“真的。”

韩云生又喝了一杯:“嘿嘿,刘兄怕不是拉不下来面子,没事,我不在乎的。”

他说的极为豪爽,把刘晟逗的好气又好笑。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每次都是有事才找他,怪不得。

他只好问道:“我就想知道我走的这三个月,京城里有什么值得我感兴趣的事发生了。”

“那可就多了。”刘晟的一句话打开了韩云生的话匣子,他从两位富家公子为了莺燕楼的一个头牌姑娘一掷千金说到贾大人的女儿和李大人的儿子暗自订了婚约,两个官场上的对头,偏偏要结成亲家,成了京城里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谈起北城的古刹有女鬼现身的传闻;以及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一个飞贼,任凭自己喜好下手,谁人都偷,且第二日必然奉还,一时什么说法都有……

韩云生滔滔不绝,想起什么说什么,刘晟细细地听了会问他:朝里传闻陛下有意削藩,是不是真的?

韩云生一愣,心说你想听的是这个呀,早说啊!

“是真的。”

“你确定吗?”

“那当然。”韩云生压低了声:“我认识宫里的一个小奴,那天他给陛下送膳,碰巧听到了陛下同诸位大人的谈话。”

“那天?哪天?”

“七月十四,那天惠王请旨,调用境州驻军。”

这件事刘晟还没听人提起过,问道:“惠王为什么调兵?”

“剿匪。不知哪来的一股流寇,逃窜到惠王的封地内,惠王用府兵剿了几次,结果闹的更凶了。惠王的封地你也知道,山多林密,几百个人往山里一钻,如泥牛入海,上哪寻去。人手不够,不得已,请旨来了。”

他这么一说刘晟倒明白了,随即又问:“那削藩又是怎么回事?”

“原本调兵剿匪也不算什么,现在匪患是有点严重,可是陛下听说惠王的府兵规模堪比境州守军,这就不能不注意了。”

境州守军七千人,战力强悍,刘晟是听说过的。惠王府兵规模堪比地方守军,明显不只是人数上持平那么简单。

“那陛下同意了吗?”

“当然同意了,人家借兵有理有据的,不好推脱,不过削藩肯定是要的。咱陛下什么性子……”韩云生使了个眼,意思是:你懂的。

刘晟笑笑,夹了一筷子烧肉细细地嚼,边吃边消化所听到的事。

“说起来,那个飞贼你得注意了。”

“嗯?”

“近几日他越发猖狂,你回京的前几天他甚至偷到绣衣使的案牍库去了!”

一听这事,刘晟嗤之以鼻。一个小小的飞贼也能偷案牍库,那绣衣使一个个就是蠢猪之流了。

“想来就是在我绣衣使的房顶上走一遭,能偷得了什么。”

“谁说的,你们绣衣使全城搜捕了两天。这就是你说的在房顶上走一遭?”

此话一出,刘晟也认真了来。全城搜捕……不会真的偷了什么了不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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