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请胜丽吃饭,她答应了。饭桌上,他说等着和胜丽一起回区上,胜丽晕车,可以一路照顾。胜丽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或许就是缺乏沟通导致。强子看起来野蛮,无赖,他真心对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很细心的。这证明他本性是善良的,逃避不如试着去接触,融合。

胜丽点头答应,强子用另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她夹菜,她觉得不可思议,就算一个人伪装,有些习惯还是伪装不了,这估计源于他高傲母亲的熏陶,听说她坐别家板凳的时候总要拿自己的手绢垫着。因此,他虽然穿得不入流,却是干干净净的。听有的同学寄宿,硬是把衣服存一大包,放假拿回家让母亲洗,特别是牛仔裤,一条脏了挂在走廊上散几天空气,接着穿,从来没洗过。还有他的牙齿,洁白洁白的,皮肤也保养的挺好,估计这也是那些女生主动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记得国庆节返校过马路的时候,他会主动走到车来的方向,把她护着。那时候他们还不是好朋友,可他从不啰嗦这些,只是习惯那样做。心底开始慢慢接受这个曾经的敌人,她、庭亮和强子,都被认为是十恶不赦的问题少年,可她坚信绝不是一无是处。

她心里明白,只要心底是善良的,张扬个性没什么不对。他们的叛逆只是被那些守旧,故步自封的人称呼的。很多事等他们接受的时候已过了时,于是永远追不上,就永远认为别人是坏人。

强子看着身体痊愈,神情飞扬的胜丽,没告诉她他逼迫惠音的事,那天听说她被打伤,竟然心里特别痛恨,虽然没有当面道歉,但事情也算圆满解决。他们从结怨到解开心结,到现在像哥们儿一样说说笑笑,他忘记了所有前因后果,好像本该如此,初中时的他什么都不懂,如今傻到看到她笑就莫名的开心。

转眼寒假来临,庭亮要补课到腊月二十六才放假,胜丽说寒假很短,也不用写信。庭亮同意,彼此心里有牵挂就好,进入高考倒计时,大家都在拼命,他也不能考得太难堪。

在回汆籴的班车上,强子一路照顾着胜丽,给她讲笑话和周钱的那些段子,两人直到下车还觉得没聊尽兴。下车后,强子提前祝她寒假过得愉快。胜丽看胜男来接她,就没多说什么。强子说以后只要听到有人说她的坏话,他就去堵住他们的嘴。胜丽说,清者自清,再者,这些都是大娘说出来的,能把她奈何。

胜男把她的箱子和书包一起放进背篓,胜丽跟在后面,问家里是否需要买些什么,胜男说昨天已经买了。在山路上,胜男大步向前,不带喘气的,胜丽空手都累的不行,让他走慢点。胜男看山边有专门歇脚的地,就把背篓靠在那里。他笑胜丽,城里呆惯了,连山路都走不了了,以前在区上读书的时候跑得也挺快的。胜丽说就这还拿校运会长跑第一呢,胜男笑了笑,跑步还能拿奖,那农村娃好多跑得挺快的,咋没见谁发个奖呢。

路上落了很多树叶,胜丽直接坐在上面。仰望汆籴的天空,天蓝云高,空气纯净得舍不得吐气。如果家乡的空气能打包该多好,就可以随时呼吸、感受家乡的味道。林子里传来亲切的鸟叫声,真的是久违了。

胜男见她陶醉在那里,就说这山一直这样,有啥好迷恋的。胜丽说这叫心的安放,没有是非,没有担惊受怕。胜男不懂,她就换话题问起国庆节的那些事。胜男想起来就觉得好笑,细细跟她讲,胜丽也乐得不行。

胜男说,李婶后来从其他的妇女口中得知,王婶大闹是因周钱把粪便倒进了她家厨房。那天晚上,周钱乱醉如泥,躺在床铺上跟死尸似的,根本不会出去倒什么粪便。

王婶一口咬定除了他没有人跟她有仇,几次骚扰没得逞就来报复。开始两人都觉得没面子,后来全部豁出去,一个不让一个,越闹越凶。只有周钱,趁老婆去和王婶吵架的时候又开始出去溜达寻找下一目标。让她去闹闹王婶也好,伺候她几次都没真正进入主题,狡猾得很。

这天李婶娘家杀猪,看着红红的猪血心生一计。在农村,女性的卫生布一直都是隐蔽的,被认为是污浊不详之物,谁要是亲眼目睹,就会倒霉。李婶就利用这一点,把猪血倒在一些布条里挂到王婶的大门上。王婶和郑东业开门看见卫生布还滴着血,顿时气得差点没了气。

王婶坐在地上大哭大喊,说是他们家要倒霉了,这可怎么办。郑东业用棍子把它扔进厕所里去,王婶心里想,等她下次来月事的时候,不挂在门上,直接挂在她脑袋上。

郑东业是个老实人,认为这阵子闹来闹去已经够丢人,不要再去想着报复。土地分配到户之后,好不容易过上温饱的日子,可日子好了,人心变得复杂了。之前在生产队,彼此心思不敢那么嚣张,纯洁真诚。可见苦日子有苦日子的好处,他小时候,晚上睡觉连门都不用关。如今,豺狼不来色狼来,就算门关的再紧,照样红杏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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