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惊愕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与归燕同时捂住嘴。但,为时已晚。这未说完的话,若是别人,定然是听不懂。

但对于北城濡沫而言,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因此他笑得更是开心,淡淡抿了口酒,然后缓缓起身看着我道:“我原也只是猜测,没想打竟歪打正着。”

对于北城濡沫人畜无害的笑脸,我毫不掩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表示自己的不满。北城濡沫自然是将我的白眼收入眼中,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一皱眉,用手轻叩桌子喃喃道:“完了完了,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幕,小天,念在我们亲戚一场的份上,你可不能赶尽杀绝啊!”说着还真的伸出手,准备握住我的手,向我求饶。

只是他的手还未碰到我的手,便被归燕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濡沫少爷即知我家少爷脾性,又何必在出口试探呢?”顿了顿,归燕再次开口道,“都说儿子的心性与父亲是最为相像的。沫少爷再信不过少爷,难道,还信不过博书少爷吗?”她的声音轻柔,似是解释,又像是在缅怀些什么。

我不明白归燕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提到我的父亲,我只知道,在归燕说道父亲时,北城濡沫的神色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常,只是语气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慎重。“是,我当然相信小天,相信他绝不是一冷酷无情的人。”

说到这儿,他忽然话锋一转,苦恼的瘪瘪嘴,接着道:“不过小天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也自然是相信归燕的嘴巴会很劳。可是你也知道,祖母是邵府家主,她自然是有她的神通。要是她以后知道今天这件事,你一定要和她说,这是你自己一时嘴快无意说出,我可什么都没说啊。”说罢又苦笑了几声,然后一脸真诚的看着我。

言下之意,便是此事的怎么不在他,而是在我的“无心之失”。短短几句话便将错全部推在我身上。而桌上的“本”字也不知何时已被抹去。如想再说北城濡沫是信口开河,只怕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反而是觉得我心胸狭隘,容不得他人。

所以这次,我完败!

归燕见我没有反应 ,因为我还在生气,所以轻轻拉扯了一下我的衣袖,示意此事就如北城濡沫所说那般。毕竟此事确实是因为自己的不自信,才让对方能空手套白狼,并且还成功了!

而且事实上,我好像也没有可以反驳的理由。看起来,我只有答应的份。但当我看到他脸上得逞的笑容时,我第一次有种想冲过去气死他的冲动!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在对我刚才的白眼表示不满!

我气嘟嘟地鼓着嘴,不再理他。或许是看到我如此摸样,觉得好玩,北城濡沫的笑变得格外温柔,伸手正想默默我的头。忽然听到马车外响起孤烟的声音。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已到了北城濡沫的目的地:梅园。

北城濡沫应了一声,将手不留痕迹的收回,直接放弃茶杯,握住酒瓶又抿了一口,淡淡道:“天冷,我懒得动弹。”孤烟应了一声,随即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北城濡沫又再次默默饮酒,马车中再次陷入寂静。我却在意先前的事,所以也不再开口与他交谈。

只是这次寂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北城濡沫的酒瓶终于空了。见酒瓶空了,北城濡沫径直将酒瓶塞入怀中,这才再次开口道:“归燕不愧是外婆一手□□出来的丫鬟,处事作风无不伶俐。只是不知道这般伶俐护主,对小天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假意?我北城濡沫是个粗人,着实看不懂。”

“多谢沫少爷谬赞。归燕现在所有,无不是邵府所赐。对归燕而言,邵府自是归燕的家。归燕自然会竭尽全力照顾好少爷,否则,归燕可会良心不安的。”

对于归燕这番说辞,北城濡沫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做任何评价。我夹在两人中间,听着字字明白的对话,却全然不知他们的究竟有何想法,只得悄悄挺起了他们的心语。不过,很快,我便发现他们一个心中波澜不禁,听不出任何端倪;另一个心中则依旧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想听也听不出来。只得默默放弃。准备待会儿,再想归燕当面问清楚。

马车在我们说话间又走了不少路,我虽没有瞧见梅园的情况,但从窗外飘进的丝丝梅香,不难看出早梅的傲立枝头。马车有徐徐向前驶了一段后,最终停下。

北城濡沫轻轻站起,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起步准备坐下马车。在经过我身边时,他反手点了归燕的穴道。归燕猝不及防被点到,顿时动弹不得。见北城濡沫突然发难,我自己下意识的戒备起来,但,也为时晚矣。他俯下身,轻而易举地将我制在他与车板之间。巨大的压迫感令我不敢动弹。我又急又气,却又不愿出口求饶,只得轰轰着眼睛怒瞪着对方。不过,任谁都觉得一个泪眼婆娑的三岁孩童即便是在瞪视对方,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见我这样,北城濡沫乐了,没有接着欺负我,只是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不过他的身体遮住了归燕的视线,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低的只有我们两人听得见。所以归燕并不知道我们究竟在做什么,想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北城濡沫对我的“胡作非为”。

短短几句话说完,北城濡沫起身,反手解开归燕身上的穴道,侧头对归燕冷冷道:“你那日之诺,我都记在心中。他日你若有半点违背之意,我,北城濡沫,会后悔让你为何活在这世上!”说着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下去,只留下一抹玄色背影与一室冷香,却分不清究竟是酒香,还是梅香。

归燕见北城濡沫离开,风一般的冲到我面前,又是端详,又是把脉,整整弄了一炷香,确定我真的没什么事情,才迟疑着开口道:“少爷,沫少爷刚才……”

我明白她的担心,却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归燕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开口。车厢中再次陷入沉寂的低气压中。

马车再次开动起来,而这次的目的地,才是我真正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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