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人一时议论纷纷,感叹傅行玉真是个好人啊!“那嗣子的事我们就暂定为三年吧,等大娘她们出了孝,正好接小郎君进门,而且啊,这三年我一定好好看看,时间长才更能看出品性。”傅老夫人和气商议道。

傅则自然是不满的,他原本就打算趁侄子年幼过继给傅行玉,同时守了过继父母的孝,以后更加名正言顺。现在楚氏竟打算等傅行玉那两个女儿守完孝再过继。

于是傅则言道这过继嗣子的事都是宜早不宜迟的,如今傅家寡母孤女的,更应该尽早选个嗣子出来照顾她们。

傅老夫人态度却异常强硬,只说如今傅行玉刚走他们就要逼迫他们孤儿寡母,是不是想要傅府的家财连三年也等不得了!一番诛心之话傅氏族人自然是不能认的,只好先说等一年看看,说不定楚氏就看中了哪家孩子提前过继嗣子了呢。如此傅老夫人也只能先答应了下来。

一年应当时能联系到夏之信的,等夏公来了,以他护短的性子肯定不会让这些傅氏族人占有仪姐妹俩的便宜。只是如今夏家人虽看在夏公的面上,认了夏子衿,到底还是对她胡人的身份颇有微词,再则自持世家大族,也不愿牵扯进他人族中嗣子传承的事,毕竟夏家姻亲遍布,被人知道插手亲家的族族事总是不好的,因此夏家人才不愿淌这趟混水呢。

几个月后,有仪在院中舞剑,妹妹倾兰则是看着花草刺绣。从小阿爹就是按照教郎君的方式对待她们姐妹俩的,外祖父亲自找人教她们君子六艺,祖母还说了曾外祖母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子,她救了被强盗追杀的曾外祖父,二人才成就了一段佳缘。后来有仪得知自己的亲父也是个武艺超群,能百步穿杨的高手,她在武学上的天分可能也是遗传自己父亲的。可惜倾兰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能粗略学些吐气纳息的方法强身健体。

这时有下人来禀,五堂婶又带了侄子过来说是看望祖母,这段时间,她们家闭门不出,为阿爹阿娘守孝,县中族中的一些聚会却是屡屡邀请,实在烦不胜烦,祖母不让她与妹妹出门,总是只身去应付那些人,有仪眼见祖母如此费神心中十分心疼,只能偶尔彩衣娱亲,逗祖母开心一下。可这族中人是变本加利,上次更是想出让她们姐妹俩落水搭救的法子,以此来博得好感,有仪不禁觉得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祖母更是大发雷霆,措辞激烈地警告那些人。

晚上,有仪与妹妹陪祖母用过膳食。傅老夫人看着这对容貌愈发出色的姐妹俩,叹了口气道:“我打算让你们去你们姑姑东虞夏侯府那过一阵子。你们姑姑来信也很是想念你们,小时候她还来见过你们呢。”

有仪依稀记得一个身着青色长裙,素钗挽发的女子眉眼温柔,在对她浅笑低语,是她姑姑傅青雅。因为虞、璟两国这些年彼此戒备,夏侯家更是由于曾经的一些缘故,自姑姑傅青雅嫁到夏侯家后,生下的独子又体弱多病,因此这些年姑姑只回来过一次。听说这次阿爹去世,姑姑本来也是要随夏侯家的人过来的,只是临走时表兄又高热不退,姑姑不得已留下来照顾儿子,毕竟姑父早年因病去世,也只给姑姑留下了这一个孩子。

但是有仪吃惊地问道:“祖母怎么突然做此决定,我们虽也想念姑姑,可是您如今这般大年纪,我和倾兰更应该留下照顾您啊!”接着又嘟囔道:“更何况,那些族人又不消停,我可不敢出去把您独自留下来面对他们,一个个的尽会烦着祖母您。”

傅老夫人笑道:“我可不怕他们那些人,只是你们如今大了,该是选婆家的时候了,祖母怕那些人使些龌龊手段来害你们,你们走了我才能安心对付他们。更何况夏家传来消息,你们的外祖父联系到了,过些日子应该就会过来,那些族人可不敢对夏公说些什么,只是可惜你们阿爹未见到他最后一面。”

“原来有外祖父的消息了,之前阿爹与外祖父通信,说是外祖父去海外仙山访友了,后来不知怎的就断了联系,阿爹也一直都很担心,如今总算是有消息了!”有仪惊喜道。

“只是我们也放心不下祖母您啊!万一有什么事,我跟倾兰都不在您身边,那怎么行?”有仪与妹妹担心地互看了一眼。

“好了,你们两个就少担心了,我年轻的时候就不怕那些人,现在老了还会怕吗?你们俩就代祖母去看看你们姑姑,听说寿儿那孩子又病了,这信上你们姑姑也只是报忧不报喜,我也不能亲自去看看,唉!你们俩过去住段时间,等祖母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就派人去接你们回来。”傅老夫人安抚道。

三日后,傅老夫人为有仪姐妹俩收拾好行李以及需要送给夏侯家的礼物,装了满满三大车,即使儿子已经不在,傅老夫人也不想让两个孙女被别人瞧不起,他们傅家的女郎可不是上门投奔人的落魄亲戚。

有仪从未出过远门,走过最远的路也不过是去了青州府,一日便到了。如今却要去往异国他乡,很是不舍。她与祖母低声细语,眼圈泛红,更是再三嘱托祖母的贴身婆婆郑妈妈,饮食起居方面细细交代。

“好了,我老婆子这么大年纪还不会照顾自己吗,你这个丫头啰里啰唆的,快点上路吧,免得误了时辰晚上歇在路上。”祖母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脸上却满是温情的笑容,“莫要惹老婆子哭了,快上车吧。”

有仪与倾兰眼中含泪,满脸不舍地上了马车,看着姐妹俩坐车远去的方向,傅老夫人不禁流泪,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丝帕擦拭眼角。她是看着有仪与倾兰从那么小一点慢慢长大,长成如今这样孝顺懂事的孩子,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抱她们俩时的情景,小小的女娃,是那么可爱,如今看着她们俩离开,心里真是难受坏了,就像有刀子在一点点割着她的心头肉一样,可不就是她的心头肉嘛。

郑妈妈开解道:“老夫人别难过了,两个孩子要是知道您那么难受,又该心里不安了,刚刚还嘱咐老奴要好好照顾您呢!况且过阵子她们就回来了,您很快就能见着她们了。”可世事其实并不能如人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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