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昆仑后山,此处,乃寒星沉陨道之地,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雪凌霄示意说道:“小娃,拔剑制阵。”

这人仙术无二,自己不动手,却让他来?

慕容月疑道:“你如此厉害为何要让我布阵?”

雪凌霄依旧一副邪魅姿态道:“你且随意多画几个。有我在,不会有事。”

天知道,他为何会鬼使神差画起阵来,慕容月布的阵有板有眼,画的极好。慕容月虽资质欠缺,但记忆是极好的,素夷教他的百种阵法都一一记下了。

良久,慕容月在后山上布下了许多阵法。布完阵之后雪凌霄又让他拔出朝露,刺于其中一阵阵眼。忽然阵中多出另一种紫光术式,符文甚多,雪凌霄手指一挥一捏,这紫光术式便被他全数碾碎。

慕容月不解道:“这是何物?”

“天界的术式罢了。”

说罢又起势将后山的灵气运起,逐渐拢成光晕,再将这死地之魂封进慕容月体内。雪凌霄未等他问,便将他单手抱起,离开此处。

第二日慕容月醒来已快到午时,身上乏力难起,四处不见雪凌霄踪影,此次倒是再未做什么天宫怪梦了。想来雪凌霄应是没有取走自己体内的东西。恐怕师尊也知晓此事,固无人来叫醒他。

昆仑不言殿——

午膳之时,众弟子正要下筷,殿外突然来了个腾云驾雾的仙使,仙使凤眼半敛,眉悬入鬓,飘带无风而自起。仙使微微向不言殿主位的素夷拱手行礼。

仙使缓缓言道:“贵处不周山颠的后山之印被破,事关不语仙与无怨君二人,天界特派我来查看。”

素夷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忙放下手中木筷说道:“如此,我与仙使同往。”

慕容月听罢,手中木筷险些掉落。

心想,完了。

不知雪凌霄这回带他捅了什么大篓子,又未见雪凌霄人影,只得佯装镇定。

素夷与这仙使到了后山,后山四周灵气四散,紫印破碎。一夜风雪后慕容月画的阵法必定被掩盖,素夷定是事先将阵法保留了。

素夷假意看了看地上尚未被风雪掩盖的残阵,说道:“此阵...似是我门下弟子所为…但并非阴邪法门。”

这仙使查看的细致入微,看来封印被破的确是因为这些阵法的冲击。良久,仙使问道:“素夷掌门,近日不语仙君可造访过昆仑?”

素夷眉眼笑起,答道:“仙使这是说笑了。你又不是不知凌霄与我昆仑素来交好,以前隔三差五便来此蹭吃蹭喝。最近山下风声鹤唳,倒是没来了。”

仙使冷冷说道告辞便挥袖离去。这仙使心知肚明,即使有玄鹤侍在山脚把守,他们也是识不破雪凌霄的幻术的。不过这也太过巧合,后山这么多年虽未禁止人来,但从未有人碰到过紫囹混沌印。

素夷去寻慕容月,见他坐在不言殿外的长廊上,一副忧虑甚重的模样,素夷轻声笑起,在旁说道:“阿月,那人已经走了,你大可不必担忧。”

慕容月听素夷说完,才心中一安。神色缓和,忙问道:“师尊,他可有看出来什么?”

素夷轻拍了拍慕容月的头,说道:“自然是看出来了,还要去如实复命呢。”

慕容月深吸一口气,自调侃道:“但愿我不会被天雷劈死。”

素夷解惑说:“后山那不过是我新来的昆仑弟子练阵过火破了封印而已,我昆仑最多的便是世间翘楚。如今朝露认你做主,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早融为一体,又如此风雪一夜,他自然分不清这股剑的仙力是凌霄的。”

见慕容月面色稍宽,素夷又说起一些前尘事:“这仙使名叫九玄雨,与我那离经叛道的二师兄都是狐族。当年星沉大师兄执掌天界刑罚,受帝神之命杀了狐族八千灵狐。九玄雨即使身为仙使也不能不恨,天界料准这点,才差他来查探后山封印之事。”

慕容月问道:“是凌霄兄要救的那位杀的?”

素夷微微一点头,慕容月又问:“既是天界授命,那仙使为何不怨天界?”

素夷轻叹,言道:“怨天界有何用,倒不如先怨这执法无情的人。因此我那狐族师兄才趁星沉师兄受劫重伤后将其残害。但我那狐族师兄又可曾知...如若星沉师兄不杀这八千灵狐也会有别人来领命,星沉师兄自耗修为与仙寿为他们轮回往生,换做旁人又岂会如此。若不是耗损修为后又因情受劫,又怎会,被焚的尸骨无存…”

说道此处,素夷脸上已没了平时半分欢愉之气。

慕容月听罢思虑半刻,说道:“以己渡狐...无愧为上神。师尊,为何凌霄兄一定要为他还魂不可?”

素夷负手而立,直视着远处寒山道:“星沉师兄命不该绝,被我那狐族师兄要了性命。天界给不了的说法,凌霄自然要讨回。”

仅此而已?

慕容月忽忆起曾在日月溟潭中初见雪凌霄时,他后背那偌大一块血肉模糊的血洞...仅为此,他竟连神仙都不做了。

慕容月微微握拳,似乎第一次体会到,这天条的薄幸无情之处。耗费千载清修苦悟,八千生灵,一挥间竟如浮萍无踪。

慕容月倒想到那个害他不浅的人,又问道:“师尊,那凌霄兄现在去了何处?”

素夷淡淡答道:“看来凌霄什么都未告诉过你。他因被贬谪到凡间,又修塑仙体血肉的禁术,已是时日无多了。而他幻境中一日,抵人间三日,自是要偷梁换柱在幻境中延长大限了。都是债...等不到星沉师兄归来,又岂敢恣意挥霍自己的寿元。”

慕容月眉头皱起,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拜别素夷后便独自去到一处冷峰练剑。不周山几处碎山冷峰虽小,也都是凌空而起,由白日入夜,他在此处一遍又一遍的挥剑。

终是耐不住了,将剑用力一甩插入雪地,大喊道:“什么赠剑挡灾!真是可笑!”

只听得上方传来一阵如万年冰碎的声音:“好端端的丢掉朝露作何?”

慕容月抬头一看,是雪凌霄,转身便离去。雪凌霄拔起雪地中的朝露又移形换影到他面前,雪凌霄微微低头看着他,问道:“不要了?”

慕容月冷声说道:“物归原主。”

雪凌霄这次竟未取笑他,用衣袖拭去剑身的雪,说道:“既是赠你的,就佩着。”

慕容月却不知哪来的一股无名之火,绕过自己面前这人,边走边说道:“这种招祸的剑,还是你自求多福带着吧。速拿了我体内的东西,从此莫再纠缠我。”

雪凌霄见他负气的模样,这才开始讽道:“学了半载昆仑的术法,便目无尊长了?”

目无尊长?慕容月恼起,他算哪门子倚老卖老的尊长?除了利用他,可曾对他有半点相交之意?慕容月仍旧不置片言,没有剑便没有剑气可御空而行,他只得只身走回昆仑玉虚。

走到途中顶上突然出现一人,此人踏白露菩提叶御空而下,一把银白长剑欲直刺慕容月要害。

慕容月见状心想不妙,又无佩剑在身,不到十招便被重重遏倒在地。只听按住他的人轻蔑说道:“我当,是什么人破了紫囹混沌印。”

此人又凑到慕容月耳边狠狠说道:“原来是个修行浅薄的昆仑小儿。”

此人用强大的妖力将他束缚,慕容月无法动弹。龇牙道:“你是什么人。我破了何阵与你何干?”

那人做出一副嗅物之态,闻出他身上有雪凌霄的气息,将本欲穿心的剑收回鞘中,冷漠问道:“昨夜的封印是你破的还是另有其人?”

慕容月未曾思虑,说道:“自然是我,要杀便杀!”

那人用手将慕容月的脸别了过来,与慕容月对视之人生的阴柔,妖惑十足的脸上杀意腾腾,冷笑道:“呵,我当是什么人。原来,竟跟我那大师兄如此相像…”

慕容欺月低沉道:“把你的手拿开!”

第二日一早便不见慕容月踪迹,素夷便问起其他弟子,所有人都没见过,素夷心想大事不妙,他极可能被仙使带走了。

素夷连忙去昨日慕容月练剑之处查探,除了雪凌霄的气息之外,还有一股强大的妖气在此恒留...

“不好,是他。”

素夷反应过来,手作拈势唤了雪凌霄,雪凌霄缓缓而来,肩上还落着幻境里的杏叶。

素夷见他一副沉稳模样,急道:“凌霄,阿月都被人掳走了!你怎还有心在幻境中制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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