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人换好常服到了山下,便乘一备好的马车离开。约莫一个时辰便赶到了屠尤城最繁华之处,慕容月撩开车帘,只见在一个名“繁碧成锦”的酒楼外停下马车,此酒楼甚是豪华庞大。
慕容妙一张美艳的脸上处处透着算计与狡猾,说道:“白无疆隔三差五便会来这酒楼,且偶尔会与路口卖玉器的商贩有所交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他来。”
慕容月问道:“想必你们已经布局多时,若等白无疆来此是要将他挟住?”
慕容妙摇头道:“非也,你要做的,是让那卖玉器的商贩据实相告,看看白无疆在此都与他做些什么交易。一个宠宦什么珍奇琳琅没见过,却假装路过常来此与一个市井商贩讨价还价。酒楼中自有人策应。”
慕容月下了马车走到玉器小摊,小商贩看着这少年虽说不上衣着华贵,但一身玄墨之色端正雅素,腰间佩剑绝非凡品,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立马露出笑脸问道:“小公子,是想买玉器自个儿收藏,还是送心上人定情用呀?”
慕容月眉毛一挑道:“你这些玉都很一般嘛,虽然呈色琳琅,不过都是凡物。我欲赠我那未婚妻,偶然见此有玉器,你能在如此繁华之地设摊,可还有更好的?”
小商贩笑的更精了,乐道:“小公子果然好眼力!我这玉虽说不是什么上品,但也不敢掺假。有一对上好的锦鲤佩在我家中,您若想要啊我这就给您取去?不过得劳烦小公子稍候了。”
慕容月见势,刻意端着架子道:“屠尤如此之大,你一来二去我可等不起,最多两个时辰我便要同父亲离开屠尤了。”
小商贩道:“咱这腿脚伶俐,您且稍候。”
这小贩步履轻快一路走到一偏僻小巷内,繁华之处也是有街角暗巷的。慕容月一路之上用踏雪寻梅之法悄悄跟着,未曾被小贩发觉。
小贩打开上锁的房门后,不料慕容月也跟着他进了门,一下将小贩提起把门压住,又将小贩重重摁在地上,问道:“你跟白大人平时都交换些什么东西?”
小贩被扼住手,着急道:“公子,您不买就不买,这是干什么呀?”
慕容月只问他:“你说是不说?”
小贩又哭啼道:“这位小公子,我与那白大人不过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他不过常买我家玉器罢了,还能干什么!小公子您别抓错人了啊!您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我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折腾!”
慕容月冷言道:“说,你到底和白无疆交换了什么?”
小贩这时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之态,放肆笑道:“区区毛孩!”
小贩被摁住的身子忽然灵活一跃,慕容月见状拔出朝露,那小贩又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挡我的财路,今日别想踏出这门一步!”
未来得及闪躲开,慕容月脚下的地板突然振开将他吞没,那小贩冷笑道:“这地底下全是毒气,你就在里面等死吧!”
不料地板被慕容月破开,石屑飞碎,随之一道凌厉的剑光划出,慕容月当机立断刺向小贩左腿,小贩失了力一下跪倒在地上,疼痛难忍,直喊饶命。
慕容月将剑指在小贩面前,又问道:“说还是不说。”
小贩这才又哀求道:“说说说!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一家性命全在那白大人手上啊!”
小贩自言自己是外族的蛊士,来屠尤数载,一年前家中因没有户籍被抄没,白无疆视察监牢时无意发现他有制蛊之能,若肯助他便将牢中的家人都放了,再不追究,若是败露自是一家老小都得丧命。
小贩又道:“白大人常来取我以精血炼制的蛊虫,但从未告诉我给何人下蛊,不过…不过此蛊并无表症。中蛊人两年内若不取出,必会血竭心枯而亡…”
慕容月又将剑割在他肩上稍稍放血,问道:“究竟给何人下蛊。”
小贩满脸虚汗,摇头道:“小人真的不知啊!我一家老小还在狱中,怎敢多问?他只迫我制蛊,其余一概不知啊!…许是,许是白大人的仇家!”
慕容月思量片刻,这才将朝露收回鞘中,说道:“既如此,明日你继续去路口摆摊,若白无疆来你给他便是,不过这次你要给他另一种蛊。”
慕容月怕这小贩使诈,便一直守在此看他的一举一动,慕容妙那边等不到他不知是否会着急,此刻他也无暇分身去报信了。
第二日一早慕容月便悄悄拖着小贩到了玉器摊,让他以常态叫卖便可,如若白无疆来取东西时他有异动,包括表情言语都有人在近处监听,在繁碧成锦上立刻就会有人射穿他的脑袋。
慕容月回到酒楼旁的马车内,马车看上去不容易招眼,这也是慕容妙一手挑选的。慕容妙见他掀开车帘的那淡如模样,便知事情已定下了,问道:“可有受伤?”
慕容月抿唇笑道:“全身而退。”
慕容妙又道:“二公子果然没有看错人。可查出白无疆与他做些什么交易?”
慕容月将从小贩嘴里套出的话道出,白无疆在朝中树敌众多,下蛊对象众多,不过此事他亲为,做的又如此隐蔽,定是一个大人物。
只要抓住这个把柄,定能为二公子找到一丝生机。虽看上去速战速决,实则二公子余留的势力们已经暗里监视白无疆多年。
待到午时,二人依旧微微挑帘待兔,白无疆终于如期而至——只见一侧颜俊美,发鬓苍白的人,着锦服黑纱帽带着几个亲卫走进繁碧成锦。
酒楼中安插的店小二乃策应之人,策应之人前来传信,说他仍是买的繁碧成锦一绝“海棠春酒”,亲眼见卖家装酒,白无疆与装酒人再无交集。一打探便知,白无疆最喜此酒,日日饮上一坛,只见走到那个玉器小摊又驻足,宫人皆道六皇子最爱这些小玩意,白无疆便常来此买一两件玉器回宫讨六皇子欢心。
白无疆权大遮天,声音听着却轻稚,再配上他那副尊容,却是让人难以置信此人竟是个不阴不阳的人。
白无疆手中偎着方才买的海棠春酒,他凤眼微微,眸色浅黄,手指摩挲了一下这些玉器,开口道:“将这几样包好。”
那小贩如实将连夜炮制的另一种蛊虫给了白无疆,与往常一样自如,小贩强忍着昨日落下的腿伤面不改色,若不如此他今日就会毙命街头,连救全家的机会都无。
待白无疆走后不久小贩便收摊,慕容月又悄然随他至巷中,一切掌将他拍晕,示意让事先藏好的人出来将这小贩扛走,以免横生枝节。
事成,慕容妙催动宫中眼线,上至后宫,下至臣子府中。两日后便传来消息,不料既非哪位内廷宦官,也非前朝大人,只听闻疾宸帝因头疼欲裂罢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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