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轮冷月挂在天空,微凉的风拂过,吹的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枯黄的叶子在树尖挣扎着,终于挣脱挟制,随着风在空中飞舞,只为那瞬间的自由,最终掉落在地上,一切又沉寂了下来。
转眼间,就要入冬了。
百里轩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看着窗外的人影,终是开了口:“白郦,外面风凉,进来睡吧。”
“我就在外面,你安心睡吧。”
见白郦回答他,百里轩心中欣喜,问道:“你原谅我了吗?”
“我从没有怪过你,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傻,好多事忘了,想不起来了,刚刚是我语气重了,别介意。”
“我不介意,我以后有什么事再也不瞒着你了。”
白郦低头,朦胧月色中看不清他的的神情,许久,轻轻才听他道:“嗯。”
这般,两人冰释前嫌,又和好如初了,百里轩没了心结,不多时便睡着了。
白郦靠着窗台,微不可察的轻咳了两声,屋顶上站着个黑色身影,显然是听到了白郦的咳嗽声。
南宫道:“生病了就回去躺着,硬撑着干嘛。”
“不用。”
“你莫不是不信我,烈玹弓我都拿来了,那怪物一来,我就将他射成窟窿。”
白郦道:“原来当时浑身黄泥的竟是烈玹弓,看五国传录时,上面说烈玹弓凭内力射出箭,箭射出时如长虹贯日,凤啸九天,射出必中。我可有幸见到了。”
南宫摸了摸鼻子,自嘲道:“哪有什么长虹贯日,凤啸九天,传言罢了,我现在还无法凝箭,只能用实箭,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也就是他来风临的原因,他必须在缥缈楼拍卖时拿到转骨丹,与烈玹弓立下契约,才能凝箭而行。
“彼此罢了。”白郦无奈的笑了笑,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四周沉默,许久,南宫缓缓开口:“你知道那个怪物是什么吗。”
白郦望着他。
“魅。”南宫神色凝重,“南疆圣衣教中的绝灵鼎就可以炼化魅,将生前有怨恨的活人扔下去烧死,日积月累出可以炼化的怨气,几万活人能炼出一个鬼将已是极致,更别说一个魅,一个完美的魅。”
何为魅——不老不伤,不死不灭,无情无心,似稚儿无暇,实为魔鬼堕神。魅现,九州将沦为人间地狱,这身后操纵之人,到底有着怎样的野心。
远处的天黑压压的将风临笼罩在其中,混沌的窒息感让喘不过气来,南宫却像能看透一切。身后的凉风吹起他耳侧的头发,伸手将头发掠向身后,淡淡道:“那绝灵鼎至今从未炼化出一个完美的魅,那怪物虽为魅,但身体已在腐烂,是个残次品,要不然凭我们哪能抗衡。”
白郦暗自心惊,听到腐烂二字,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问道:“那东西可有一双赤红的眼睛,牙齿像犬齿,像人又像野兽?”
南宫想了想,的确与自己得到的消息有些相似,他问道:“你见过他?”
想起那巷子里的一地尸体,有些已经腐烂掉了,想来那人应该在哪里盘踞已久了,白郦道:“我是见过这么个人,但不确定是不是他。”总之,得去查看一番,总比坐以待毙。
“你最好快些去,魅生来无拘无束,无人能控制,所以在炼化魅时,会用最毒的咒术与魅一起炼化,保证对魅的绝对控制,那三瓣红莲说来诡异恐惧,其实就是一个噱头,背后的操纵者指不定带着那个怪物到处吸人血强化自己,等三天一到,你我二人联手都不一定能降服他。”
“那我皇兄……”这里没有外人,白郦也不必再隐瞒。
“将他交给我,明日你出去查,能尽快解决千万不要拖,要不然等到三天到了,百里轩必死无疑。”南宫表情严肃,无半点玩笑之意,白郦对他点点头,紧紧握住手中的剑。
破晓时分,白郦去和百里轩说清此事,明晚就是三日期限,他必须在这之前解决此事。
一进屋,白郦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白衣书生。
“寒卿。”他不是走了吗。
寒卿迎了上来,道:“你昨天不是将我交给明傅子了,他让我留在挽星苑整理书籍,等明年的招试。”
白郦反应过来,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房间里出现一个人,然而他却没有丝毫察觉,这才是他担心的。
百里轩急忙道:“是我放他进来的,他说有办法救我,我想着你跟他关系这么好,就开门了。”
白郦却不信,他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除非……白郦径直上前抓住寒卿的右手腕,面色凝重。
白郦探了探寒卿的脉,意料之中,他体内根本毫无内力,皮肤也滑溜溜细腻的很,不是练武的料。抓着寒卿的手腕,发现他手细白软绵,跟他白面书生的形象极为贴切,这手果真是只画画的手。
白郦后知后觉,觉得自己抓着一个男子的手这么久,着实奇怪,连忙松开。
寒卿眼底黯淡了下来,一瞬即逝,他立即问道:“恩人可是不信我。”眼中波光粼粼,委屈至极,仿佛只要白郦说是,眼泪马上要掉下来。
一个大男人,这般模样是干什么?白郦嘴角抽了抽,书生什么的,最麻烦了。不过寒卿的眼泪还是起了效,白郦没有再为难他。
“应是你这两天没休息,过于紧张了,还有你看!”百里轩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他将脚踝露出来,朝白郦叫道:“标记没有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白郦有些吃惊,看了他脚踝好几眼,才敢确定真的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轩感激的看向寒卿,“是他救了我。”
白郦缄默,正当他思索时,百里轩心情显然很好,他阔步走出,“我得把这个好消息跟玖霖他们说,免得他们担心。”
话落,百里轩便耐不住朝玖霖的房间跑了过去。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两人相顾无言,寒卿眼中星光点点,小巧精致的银笔轻快的在手指间穿梭旋转,邀功之心显于表。
白郦没有说话,直接拉过寒卿的右手,刚刚被他捏住的手腕还红着,白郦撩起他的袖子,一朵妖冶的红莲浮现在白皙的手臂上,鲜红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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