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冬下的第一场雪,到处是一片惨白,寒风刺骨。白春雪躺在床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坐起身来。咳嗽,浮肿,持续的高烧不退,她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保姆不时地帮她变换一下体位,尽量让她感觉舒服一点。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在她模糊的记忆里,还有她年轻时的样子,长发及腰,明眸闪烁!那一个,是谁?英俊的小伙子,正向她走来啦!他牵着她的手,走啊!走啊!去到一个秘密的地方,那是属于他们的天堂,他们尽享自己的快乐去了!

白春雪走了,在这漫天飘雪的冬日里,安祥地走了!她就像这雪一样,纯洁不俞,守身如玉!她只为一个梦活着,也只为一个梦而死!在她看来,这个梦,永远都不会破灭:生在心里,死在灵魂里,与她如影随行!她相信,自己不会失去,一但拥有,别无所求,哪怕只是守着一个影子,也是一种得到!她的精神世界里,从来不空虚,也不孤单,有了那个美好的影子陪伴,她很满足,很惬意!真实的,总是残酷的,丑陋的,相见不如怀念!不见,就没有伤痛了;不见,就再无牵挂了!但愿,她能够带着那个美丽的梦,在另一个世界里,快活着!

那个幽灵又来敲门了,酒精使他有了胆量:“白春雪,你开门吧!我真的有话对你说,只说一句,我马上就走!开门呀!”他使劲地敲着,惊动了别人:“敲啥敲?有鬼给你开门?人都死了一个月了,你早干啥去了?蠢货!”他被骂了,但只是听清楚那句:人都死了一个月了!他不敲了,惊呆在那里,像块木头似的!她真的死了?是怕见到他吗?他是来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李天浩倒霉透顶,遭了报应,让她高兴,让她开心,让她解恨!她还没有听到,怎么就死了呢?难道,这不是好消息吗?这些年,她在等什么?不就是等他给个交代吗?可为什么又匆匆地走了呢?他想不通,白春雪是个怎样的女人?她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一个傻女人、痴女人,浪费自己青春的女人!他觉得,自己的确是个蠢货,蠢到没有能力说清楚,一句想说的话!“都留给自己听吧!李天浩,你这个蠢货!”他自言自语地骂着自己。他为自己感到悲哀,一切成空,此生,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去,家里还有一个让他整天提心吊胆的女人:怕她跳楼,怕她自残。这个给过他风光和荣耀的女人,也给了他不堪和折磨,他的心是破碎的!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正常的女人,她微笑着,温柔地,对他问长问短:“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脸上的皱紋也那么多!哎!你苍老了许多!可不是当年的帅小伙了!”他愤怒着,沉默着!也许,就在后一分钟,女人就变得像一头疯狂的野兽了,会冲过来,撕咬着他!在他身上,到处是伤痕的印迹,层层叠叠地,已经数不清了。他每天要面对这个会变脸的女人,前一刻,他在人间;后一刻,他在地狱!就这样,他不得不在人间和地狱之间,不停地游走着。无数次,他曾想呆在那地狱里不回来了,他实在是太累了!可是,他还有未了的心愿,未做完的事情,他不甘心!喝醉的感觉真好!飘飘然,什么都忘了!他被撕咬的时候,也不疼了!慢慢地,他离不开酒精的麻醉了。清醒了,他就会感觉到痛苦和自卑。

他不相信,白春雪真的死了,那个骂他的人,一定是在骗他的!他想起柳叶眉的电话,他必须证实一下真相:“我想知道,白春雪真的死了吗?你能告诉我吗?”柳叶眉没有说话,直接就挂断了。突然,他的手机被一下子夺走了,女人嚎叫着,用手机砸他的头!疯了,又疯了!女人的神经又受了什么刺激?他躲闪着,任女人发泄,那种狂燥,他无力制服,那是一种有强大威力的病!他的头顶上,瞬间,有血流下来了,染红了他的衣领。一阵搏斗过后,手机被摔坏了,女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躺在床上睡着了,如一只听话的小羊,安安静静地。他回想刚才,一定是女人听到‘白春雪’的名字,才发疯的,他一时忘记了,这名字,在女人心里,也是一种难治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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