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是一处风景优雅的墓园，白春雪就长眠在此地。姐妹们来看她了，带来了美丽的鲜花，围绕在她的墓碑前。碑的上面，有她的照片，正微微地笑着，凝视着她的姐妹们，似乎在诉说着离别之后的思念。柳叶眉泪眼模糊地告诉二姐：姐妹们时常会来看她的，不会让她一个人孤独地躺在这里。沈燕茹的心是痛的，她抚摸着那碑上的照片，久久地，回忆起有关白春雪的往事，一幕幕，宛若昨天。在这世间，二妹没有享受过生活的乐趣：夫妻之欢，天伦之乐，不能不说，是她人生的缺憾，无法弥补了！

她们要离开了，何淑敏却启动不了车。她风趣地说：“准是二姐不舍得让咱们走，要留住咱们！看看，车都不灵了！”“二姐留你做啥？她可没有猪大肠给你吃！”柳叶眉笑着说，“三姐是忘记加油了吧？你看看！”“哎呀！这是咋搞的！还真是给忘了！”何淑敏一拍脑门儿，急得直喊！“三姐何时犯过这种低端的错误？老虎打盹儿了吧？”何淑华看看三姐，有什么主意。“老五，你得给三姐把车拖到加油站去，可不能把三姐亮这儿！”何淑敏转身冲着柳叶眉说道。“哎！这下，我的车可负担重了！累成头驴了！”柳叶眉苦着脸说。“哈哈哈！”何淑敏大笑一顿。

那个加油站距离墓园一公里的路程，显得有些偏僻，来加油的车辆并不是很多。何淑敏把车开到油枪的近前，打开油箱的盖子，等待加油员过来。后面又来了一辆车，跟她的车尾贴得很近，何淑敏急了，嚷道：“喂！喂！喂！请把你的车倒后一点，你没看见要蹭上了吗？”她做了一个倒车的手势。那车却没有挪动，原地停着，车门一开，一个女人下来，笑着和她打招呼：“何总，脾气好大呀！你要吓死我了！”“你个鬼东西，神神秘秘地，跑到这荒郊野外做什么？小心狼把你叼了去！”何淑敏遇见了发小，胡莉，可以无话不说的那种。“狼才懒得理我，没有多少肉给它吃，只能气得上吊了！”胡莉笑着说。加完了油，何淑敏和胡莉在一边聊着，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姐妹们等着她，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胡莉开车走了。何淑敏走过来说：“胡莉的丈夫也葬在二姐的那个墓园，真是巧了！结婚两年，丈夫就死了，命硬，克夫！”“三姐，人家有丧夫之痛，你就口下留情吧！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何淑华随口即出。“呸呸呸！三姐口无遮拦，该骂！该骂！”何淑敏说着，钻进了车里。

沈燕茹已经完全恢复了，何淑敏闹着要给她找个老伴儿，不然，就接她回自己家去住。其实，她还没有这个打算，还没到七老八十呢！原装原配的老伴儿都指望不上，何况是个陌生人呢？她害怕不贴心的人，装模作样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倒不如那条狗贴心！人哪！难以捉磨！她想清静地过几天日子。她向妹妹们保证，一定照顾好自己，不给她们添麻烦。儿子忙于工作，没能回来看她，让她有一些失落感。只要身体好，就没有什么害怕的，她感觉还不错，五十几岁的人，应该还是有活力的。她也想过自己的将来：挺不住了，就去养老院，度过余生！

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来租对门儿的房子，沈燕茹开了门，让他们进去看看。一番商確之后，他们便租下了。第二天，他们就搬进来了，一切都很顺利。沈燕茹发现，那年轻的女人已经怀孕了，便说：“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你如果不方便，阿姨可以帮你的，别客气！”“哦！谢谢阿姨！您叫我小梅吧！没准儿会麻烦您！”小梅很是感激地说。沈燕茹也觉得喜欢她了，文文静静地，“平时多活动一下，孩子就容易生出来，少遭些罪！”沈燕茹轻声地对她说。“嗯！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小梅高兴地说着，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而她在一边的丈夫，一言不发，似乎不喜欢妻子和别人说太多的话，这让沈燕茹显得有些尴尬。男人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沈燕茹，一脸的不悦，他催促着妻子：“赶快回床上休息一下吧！就你话多！”说完，随手把门关上了。被关在了门外，沈燕茹心里“咯噔”一下子：那男人的眼神好奇怪！不甚和善，而且，小梅看起来也有些畏惧他，刚才，不声不响地，随他回屋去了。沈燕茹有些疑惑，还有点不安。

这个季节，正是吃野菜的好时候。在小区的菜市场里，就有鲜嫩的野菜被摆在摊位上出售。野香椿是沈燕茹最爱吃的，炸香椿鱼儿，香椿炒鸡蛋，哪一样都是美味！她想去买一些，尝尝鲜。买菜的时候，遇到了那个保姆方玲，白春雪走了之后，她就被沈燕茹推荐给小区里另外一家雇主。“方玲，那家雇主对你好吗？”沈燕茹问道。“哎！大姐，我实在是干不下去了！”方玲叹口气，表情有些忧郁，她接着说：“我是不忍丢下老太太，看她可怜！对她那儿子儿媳，我失望透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沈燕茹吃惊地问道。“他们把老人家扔给了我，几个月都不来看一眼，老人想念儿子，孙子，不好好吃饭，瘦得一把骨头了！”方玲愤愤不平地说着，“我不在了，老太太肯定会被送去养老院了，只等一死了！”沈燕茹安慰她：“你做好份内的事情就行了，看不惯的，就当没看见！”“哎！每天看着老人不开心，我这心里好难受！当然，我的工资一分不会少给，但是，我同样感到不开心！”方玲说得很实在，钱和情是两码事情。“我担心这老人会绝食，以此反抗被冷落，这几天，几乎就不怎么吃东西了！”听方玲这么说，沈燕茹警觉起来：“万一真是这样，你可说不清了！”“所以，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该怎么做呢？老人性子倔犟，有那种可能性的！”方玲说。“那你把情况告诉老人的儿子了吗？”沈燕茹问。“告诉过了，但他不相信老人会那样做，还说我一惊一诈地，总是多事！”方玲有些无奈地说。“大姐抽空去找找老人的儿子，提醒他一下，你先尽量照顾好老人吧！”沈燕茹说。“嗯！”方玲答应着，拎着菜离开了。

沈燕茹没有想到，会把方玲推荐给这样一个雇主，她很奥悔。当时，从外表上看，老人的儿子也不像是个不孝之子，很是诚肯地托她给老母亲找个能干的保姆，工钱是没有问题，只要把老人侍候合适就行。她还是挺高兴的，给他介绍了方玲。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现在的问题很严重，老人的生命，危在旦夕！她宁愿饿死，也不想忍受亲人们的冷落，这种心情，她是能够体会到的，老人也有尊严，她的心是脆弱的！方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了老人，为了方玲，一定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