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软。
“回来。”她疲惫地道。
沉抒一惊,回头,眼里盛满了晶莹的东西。
纸笺偏回头来,眼神似透过屋顶的房梁看出去好远。
她幽幽地道:“你不是说等我好了,我们就好好活下去吗?”
她轻轻道:
“你等等我,快好了。”
三月后,她身体才好全,那时已至年关,照例,金乌一族所有子孙都要回伏空城祭拜。
沉抒从屋外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又把斗笠挂在墙上。屋内暖烘烘的,婆婆正在做饭,纸笺蹲在灶台烧火。
“好香啊。”他一进来便道,他寻着味道一下子钻到纸笺身边,“烤红薯!什么时候好啊。”
“马上。”纸笺道:“你出去打听的怎么样了?”
沉抒笑了笑:“褚顶那老头前两个月还在潇洒,这几日快要急疯了。我要是不回伏空城,上面怎么着也会向他问罪。”
“我到有个主意。”纸笺道:“不如在问完褚顶罪后,你现身去保他,营造出一副你跟他合作甚好的样子,这样你既能给妖帝留个好印象,又能告诉褚顶,他只有跟你站在一条线上,才能保全自己。如此,再回摇州府时……我就算了,他最起码不敢打你了。”
沉抒略一思索,心道这一招到真是想得长远,不禁赞赏道:“好厉害,真是好主意!”
纸笺挥挥手,抿着笑唇,假意谦虚着,“哪里哪里。”
当年在峦川时,她二娘跟三娘便是这般争宠的。那时她偷听她们争风吃醋,还很不理解,跟她六哥哥琢磨了半天也不懂为何要如此迂回。如今一想,这两位娘亲当真机智。
小茅屋外头的雪漱漱地下,屋内火光闪烁,将整个小茅屋染成了橘红色。
沉抒又静了静道:“纸笺,咱们回摇州府后也不能再跟他斗了。你刚刚提醒了我,我需要在妖帝面前证明自己,只有给伏空城留下好印象,才能获得他们的支持,那时褚顶便不足为惧了。”
“对。”纸笺点头道:“只有在族中得到一些地位,那些个蝇营狗苟才不会欺负我们。如此说来,得先从摇州下手。”
沉抒接口道:“以治理摇州为由跟褚顶合作,再慢慢把摇州府的权力握到我们自己手中,还能赢得家里重视。如此,一举两得!”
“正是!”
两个孩子说到尽兴处双掌一击。击完一掌,沉抒却又垂下了头,“可我也不知道怎么治理摇州啊,又穷又荒的,这就是妖帝发配来给我自生自灭的地啊。”
纸笺推了他一把,“你丧气什么,不懂的不会看书吗?我们一起学,认的字就没什么克服不了的。不急一时,来日方长嘛!”
沉抒重重地点了点头,咬了咬嘴唇,似考虑了很久,终于道,“我还有一事要同你说,往后……往后你不要在除了我以外的人面前使用灵力了,你打不赢他们的,打赢了也是输,有什么事你先忍一忍,以后我去哪都跟你说,我们在一起,情况肯定会好些。”
纸笺盯着他,眼神不善。
沉抒微微低了头,气势不自觉就弱下去了,“要不……你稍微打一点点也是可以的,但不可以锋芒全露。”
沉抒作为一个没爹没娘只有个婆婆,婆婆还不在身边的可怜孩子,对比起生下来就呼来喝去一大帮人的人族公主殿下,在气势这一块,他被纸笺捏的死死的。
但纸笺也是经历了国破家亡的人,遭遇说起来比沉抒还要多,性格多多少少沉稳了些,她想了想道:“行,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说到做到。”
沉抒笑眯眯点头,“好!”
“小少爷小小姐。”余赊婆婆突然探出头来,“聊好了?”
纸笺跟沉抒从灶台后探出了两个小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余赊婆婆慈祥地道:“你们闻闻我的红薯,是个什么味了呀。”
“哎呀!”纸笺轻叫一声,“糊啦糊啦!”
——
在山上又过了几日,直到她与沉抒准备离开的那天,下了七八天的雪慢姗姗地停了。
清晨,东方的林子里还透出了金色的日光,穿过层林落到小茅屋前,一束束日光清澈的像镜子般。
沉抒在收拾行李时,不小心掉落了一个香炉一样的小东西。
他慌慌张张的捡起来,连忙运气灵力往里探,急得脸都红了。
纸笺看他紧张的神色,不由道:“这是什么?以前怎么都没见过。”
“这是……”沉抒抿了抿嘴,“这里面装的是我母亲的魂魄。”
纸笺一时有些愣,想到那日她问沉抒去哪了,沉抒说是去拿母亲的遗物。
纸笺看着沉抒手里的东西,斟酌着词句:“为什么会……”
“为什么没有入轮回,却收在这里吗?”沉抒捧着那香炉接口道:“我母亲是被他们逼死的,心中有怨,伤魂残魄,入不了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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