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经过昨晚那一闹腾,这天上的红霞像绸缎似的,平铺千里,瑰丽绚烂。万丈霞光射落在西边,璀璨夺目,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不多时,掌柜自己也端了碗粥出来,坐在烧的只剩半截的门槛上看晚霞,自己看不行,还招呼伙计出来看,于是沉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花脸的纸笺跟一排花脸的汉子蹲门口排成排的吃稀饭,一边吃一边看天,活像养老的。
掌柜“哟”了一声,“来了啊,客家,要不来碗稀饭?”
守卫点头道:“这挺好吃的。”
沉抒穿的极为普通,甚至衣摆袖口上还擦了些黑灰,他们这些人也没人认得他,只是感慨这没烧死的便宜主子终于来了。
沉抒谢过老板,略带歉意地对纸笺道:“来迟了,我们走吧。”
纸笺捧着半碗稀饭:“等会,我还没吃完。”
众人皆诧异了一下。
“回去再吃,我叫人做。”沉抒柔声道,还有几分哄着的意思。
众人更是诧异了一下。
纸笺觑了他一眼,“你吃了?”
“还没。”
纸笺道:“掌柜,麻烦您再来一碗。”他指着沉抒道:“他有钱的。”
掌柜投一次看到这样的主仆,戏看得津津有味,踢了脚伙计,伙计不情愿地去了。
纸笺往一边坐了坐,留出了一块空地,拍了拍地道:“坐这吧。”
沉抒皱了皱眉头。
纸笺道:“你衣服已经脏成这样了,还计较什么。”
沉抒还是没有动。
“拉倒。”纸笺扭回头继续看夕阳。
众人再度诧异。
沉抒便颇有几分尴尬地站在一边。
他生的眉清目秀,青丝垂肩,身段如竹,饶是衣服上染了些灰,也自有一番疏朗磊落之气,站在这一排“养老的”旁边异常扎眼,格格不入。
来往的不少女子都看着他,窃窃私语。
那西边的霞光落了些在沉抒的身上,掌柜毕竟阅人多矣,竟从这客家身上看出了些高贵清华之气,当下心里一亮堂,突然想起一人来。
他连忙扎进客栈里,去寻了个他方收拾出来的“不沉木”,那木头火烧不着,被他擦地干干净净地,他将那木头往纸笺身旁一放,对沉抒道:“客家,坐这吧。”
正巧那小二端着粥出来了,掌柜便接过来递给沉抒。
沉抒看了一眼不言不语的纸笺,微微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示意掌柜不用找了,掌柜连连谢过。
他走到纸笺身旁坐了下来轻声道,“可满意了?”
纸笺咬着嘴角不让笑漏出来,含糊地道:“让你吃晚饭,我有什么好满意的。”
“那不生气了?”
纸笺故意仰头看天,“我什么时候生气啦!”
坐在纸笺另一边的守卫突然“呸”了一声,众人看去,那守卫站起来道:“掌柜,你这米坏了,酸的我牙龈哎哟……”
一时间众人都前前后后地“嘶”了起来,纷纷道,“这米是有些酸。”
沉抒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不酸啊。”
纸笺的脸瞬间就红了,俏生生地拧着眉头搡了他一把。
沉抒还是没懂,不解道:“怎么了?挺甜的啊。”
众人:“嘶。”
纸笺的脸红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嚷道:“你吃饭别说话啊!”
沉抒:好莫名其妙……
夕阳看好了,晚饭也吃完了,纸笺跟沉抒并排走着回了他住的地方。
伏空城烧了一大半,但还是有些地方因为灭火即时所以损毁并不大。
沉抒正在换衣服,纸笺看了看布设奢华的房间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降天呢。”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一处将军府。
“降天被毁了一半,让你们进去还不得看笑话。”沉抒脱去外衣,从随行衣物里随便拿出一件穿上。
纸笺见状,习惯性地上前帮他整理。
沉抒微微一愣,这个场景似乎好久都没有出现了。
他一向不喜人近身,纸笺却除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从前纸笺每天清晨都为他侍衣,后来她不做那些事了,换了彩云来。
沉抒不习惯让彩云靠近自己,便自己穿衣,只是那些里三件外三件的衣服着实让他头疼。
在降天祭祀的衣服款式更为复杂,每年都不一样,今年他分明提前了两刻钟去理清那些衣服,结果还是折腾了许久,迟众人一步才出门,否则也不会遇上纸笺。
思及此处他道:“你怎么知道天顶是用来吸纳四方灵力的?”
“向初说的啊。”纸笺随口道,她将腰带系好,又道:“有我的衣服吗?”
沉抒道:“有,方才叫人拿了。”
“这是哪家的将军府啊?”
“相柳。”沉抒道。
纸笺心想“得,刚从相柳家的房子出来又进了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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