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面带鄙夷,侧目看着那三人,小声议论着。

看那裹着皮革的壮汉,三口一头烤乳猪,不怕噎死吗?

看那小丫头,蓬头垢面的,吃个蛋糕直接就下手抓了,居然还嗦手指头?

那年轻人还稍微好些,吃饭细嚼慢咽,倒是有几分风范。但也没有直接抱着汤盆喝的吧?

还有吃就吃吧,嘴里“嗯嗯嗯”个不停给谁听呢?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在勾栏,行什么事呢……

这些谈论之人,似乎都忘了,自己第一次吃这饭食是个什么模样了。

桌上的饭食上了一波又一波,三人风卷残云把饭食吃了个精光。就算是菜汤,都用麦饭蘸了吃了。

这些食客,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角色,都觉得跟这种人在一起吃饭有失身份。

若不是都自持身份,觉得不便在此处呵斥,丢了脸面,恐怕早就有人上前去砸那几人的场子了。

就算如此,可那三人丝毫不见收敛,似乎听不见感觉不到有人在议论。仍旧狼吞虎咽。

这毫无形象的正是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蓟都的唐蛟三人。几人乘着风雪,行了大半个月,总算是进了蓟都。

一进蓟都,唐蛟就四处问这蓟都最有名的饭店,劳累了这么久,可得好好吃一顿。

……

听着嗡嗡的议论声,店长仍旧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

其实店长也暗暗在后悔,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店里的店员都是经过训练的,一眼看过去,大致就能看出来这个客人的消费水平。若是看上去明显无法承担这天然居的消费,店员便会礼貌地拒绝这客人进入店内消费。

这三人进门时,那小女孩和壮汉一看便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寻常黔首。按理来说,这种人是不会放进天然居的。

但那为首的年轻人却有些让人看不透,虽然风尘仆仆,那年轻人举手投足却颇有风范,立在那身体微微前倾,腰背笔直地挺着。每走一步格外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细细一看,更觉得此人不俗,赶紧迎了进去。

若是唐蛟知道这店长所想,肯定会笑出声。

哪有什么王霸之气,举手投足的风范。

身体微微前倾,是因为这鞋有跟;

腰背笔直挺着不下塌,一方面是因为习惯,另一方面是因为这鞋跟,若是弯腰塌背中心前倾很容易摔倒;

走路干脆,是因为鞋底为木质,没有办法弯曲,只能抬着脚干干脆脆地走。

这天然居设的也是胡椅。吃饱喝足,唐蛟斜倚在软包靠背上,剔了剔牙,打了个饱嗝。

吃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咸肉菹菜,总算正儿八经地吃了一口东西了。唐蛟肝肯定,这老乡肯定是个北方人,而且深喑美食之道。其他的不说,至少这做酱骨头的大酱,唐蛟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唐蛟一直想腌一点酱油大酱豆瓣酱之类的,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再看其他饭菜,都是正宗的东北菜。

这锅包肉,香脆酸甜。除了糖和醋的品质略微有些低,味道不太正之外。其余的味道可都倍儿地道。白肉血肠,虽然没有蒜泥,那也是吃得唇齿生香。

那麦饭都和了猪油,撒了肉末、豆子。此等粗糙的吃食,都做成了人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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