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生死不明,想不到郡主还有心思在此喝酒、谈论长公主与驸马的事情!”

身后的人言声厉斥,缱云终于反应过来不是白鸣筝了。阿暖尚拘禁在公主府,又是如何出去把她救出来的?这样一来那公主府里一直冒名顶替的人又是谁呢?这些话说出来不过脑子,是真的要害死阿暖的。

缱云顿时无话可说,只是那人声称是公主府的参将,一直义正言辞的说公主被害,正是缱云所为,已得到了旨意,要拿她入狱。

可她约的不是白鸣筝吗?为什么会是公主府的人?

“白鸣筝呢?”

“对了,白公子托我带句话给你,说让你忘了他......话已带到,只是郡主谋害五公主的事情,该好好跟我们言说言说了。”

话音刚落,禁军几个人便“请”缱云到大理寺一趟,她还一直处在白鸣筝给她的那句话当中,什么叫“忘了他吧”,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是说忘就忘了,攀附了权贵就真的忘了结发之恩了吗?

密雨飘飘然,尽感薄情寡义。

只是缱云称阿暖不在公主府,那这两天府内冒充的人怕是脱不了关系了,阿暖擅自违背裕帝旨意离开公主府,恐怕要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朝朝暮,云雨定何如,花日穿窗梅小小,雪风洒雨柳疏疏,人唱晚晴初。

楚祁玉应该是在百霜阁等了好久,一直想等着阿暖醒过来。

只是他一个刚几面之缘的人,为何这般上心阿暖的事情?

“楚公子,我家小姐还是闺阁女子,不劳公子这般费心了,不过这次还是多谢公子了。”

婉娘谢过楚祁玉的救命之恩之后,便言语责令楚祁玉离开,毕竟这是百霜阁,不容外人在此处待这么久。

映日的余晖撒进思俪苑的窗棂,显影了盎然的气息,此时的思俪苑依然沉浸在沉寂的氛围当中,没有一丝的生机与活力。

依稀可见,阿暖的肩头之处有淡淡的刀伤划痕,还没有消除,这样的伤口恐怕是会留下疤痕的。

帘纱后面躺着的人忽然有了动静,微微的动静,没有引起锦烈和辞渊的注意。再一次惶惶的掀开身上的被子之后,锦烈才注意到了阿暖已经苏醒。

“你醒了……”阿暖没有言语,只是缓缓地抚着自己的伤口,还是隐隐的刺痛。

“阿暖,你可感觉到好些了……”未见其人,先见其声,屏风后面隐隐走出一位男子,不用猜应该就知道是辞渊。

只是她现在,还处在桓风羽带给她的阴影当中,那样危机的事情,被人胁迫至此,她还是第一次。哪怕这些年有无数人要他的性命,但这般明目张胆,还将一切事情全盘托出的,还只有紫云会。

在思俪苑的最顶层,她命下人推开窗户,看着如此白雪盎然的百霜阁,侧着头、轻轻地,仿佛在倾听什么。

每一寸土地都浸过雪,她甚至想象过地底下有森然的白骨支离。

这么多年来,她苦苦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呢?

为母亲报仇?可是就算她知道了是谁又如何呢?冤冤相报何时了?她母亲也不希望看着她成为这样的额人吧。

然而,风中摇曳,微微轻抚,风缓缓吹拂过整个百霜阁,一片生机无限,甚至掩饰了曾有过的血腥。

倚在窗边,任凭凌冽的北风吹在脸上,目光控控的看着院落。那里,树上的叶子枯冷,灰暗色的枝干上没有心绿,犹如一把利剑刺向了苍白的天空。

辞渊缓缓走上前,轻轻扶住她的双肩,阿暖转身过来之后,辞渊便将腰间的峨眉刺重新摆在阿暖面前了,“下次,可不能弄丢了。”

峨眉刺,是短刀。

可不管是短刀还是短剑,毕竟都是辞渊送的,那也是他的心意。

想想这么些年来,还有辞渊陪在他身边的,很多事情也就慢慢过去了。不管是百霜阁也好,公主府也罢,素和的身份她已经摆脱不掉了。若是那日没有回来,若是跟辞渊死在一起,或许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吧。

毕竟回来,还要面对无数的事情。

这么多年,她太累了......

大理寺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墙外明媚,牢里腐霉,鲜明讽刺。

时已至午,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囚犯的心理,恐惧莫名。

在这寂静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或某个囚犯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刺痛你的耳膜。

只有渗进心扉的黑暗是他们永远的伙伴。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

缱云也是第一次到大理寺里来,真么想到这里竟然是这样的一段光景。

外面的人说她谋害公主,所以才因此关在这里。可是阿暖当时去救她明明就是她自己愿意去的,那有什么生生所迫?被困在扶风寨,难道也是因为自己么?明明可以带那么多人去,为什么就只来三个人,怎么想都不对啊。

“皇后娘娘?”

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缱云忽然看清楚来来人的面孔,竟然是娄归,娄归竟然会过来?

“听说你谋害五公主,到处传言长公主与驸马的恶言?”狱卒将缱云带了出来,给皇后安排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方便她问话。

缱云无话可说,都惊动皇后了,他又该如何解释么?

“长公主过两天就要出嫁了,可这时候五公主却出事了,你让裕帝又怎么想?桩桩件件都是指向你的?你怎么解释呢?”

“是她自己愿意过来的,我怎么知道会出那样的事?”

“救你只带两个人,不是故意的么?”

缱云现在已经经不起谁的言说的,她最爱的人已经离她远去,就连她最好的姐妹都不愿意帮她,还因此连累了自己,进了这大理寺,怕是谁说的话对,她就听谁的了。

“她是怕......”

“她怕什么?她是公主,你是郡主,救你又何须只要两个人......怕是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救你出来吧。”

“她自己受了伤,又有什么好处,苦的还不是她自己罢了。”

“长公主大婚,宗亲露面,她是怎么想的,不需要我告诉你吧。救你为由,困在城外,受伤为由,拒绝出面,不就是正好的理由么?”说的这样义正言辞,好像阿暖的心思她娄归全都知道一样。

但是缱云依旧是经不住谁的说辞,此时的她早就没了活下去的信心了,谁说的对,就听谁的吧。

“她只不过是利用你来完成她想做的事情罢了。”

利用?

听到这里,缱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是被击垮了。

难道自己生下来就是被人利用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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