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让你过来的?”朱祁镇的眼睛瞪着贞儿,语气冰冷,嘲讽地笑了笑。
贞儿愣了一愣,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命奴婢将茶奉给皇上。”
“你是真不知皇后的用意?”看见愣住的贞儿,朱祁镇看出她是被蒙在鼓里的。
贞儿看着朱祁镇嘲讽的笑意,仿佛刚明白过来些什么。
原来皇后娘娘,是想把她献给皇上。
贞儿一时不知所措起来,立刻叩拜,“奴婢有幸可以侍奉在皇后娘娘身边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不敢奢求其他的。”
朱祁镇轻笑,“朕最恨被人算计,既然皇后看得起你,明日就来御前伺候吧。”
贞儿没有回绝,她知道若是拒绝,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杀头之祸,可是真正令她心寒的,是皇后对她一直以来的保护,不过是想将她献给皇上。
想到这里,贞儿愈发觉得可笑。即使她此时已经爱慕着郕王,那又如何?想来郕王妃的用意大致和皇后一样,不过是拿她当做分宠的棋子罢了。
“贞儿遵命。”
她退出殿外,眼中充满着落寞。
阳光将她的眼睛刺得很是难受,她换下衣物,穿上了宫女该有的装束。她瞧了瞧坤宁宫中的红墙绿瓦,不禁心绪泛起悲哀。
皇后如何,皇帝又如何,都逃不过这满宫中的算计,枕边人都如此,六宫后妃,又有多少明枪暗箭呢?
恐惧压得她喘不过气,被拨到了御前侍奉,她自己该如何自处呢?多希望下一刻朱祁钰可以将她接出宫外,再不用去当别人算计来算计去之间的棋子。
贞儿整个下午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出来,皇后知道后也由得她去。她的手中反复摩挲着朱祁钰给她的玉笛,心中深深地思念着他。
她只不过是想找个依靠,或许那日朱祁钰把她从惊鸿楼救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倾心于他了,那样英气俊朗的男子,世间会有哪个女子不动心呢?
周贵妃听闻皇后不安,晚间前来问安。
见皇后在服药,进了殿门便坐在一旁等候,未曾行礼。
皇后没有多言,慢慢地喝完了药才起身应付。
周贵妃见皇后起身,也没有动,慵懒着道:“妹妹听闻姐姐不适,前来问安,皇后娘娘可好些了?”
皇后浅笑,“妹妹有心了,本宫已无大碍,劳烦你怀着身孕还要来看望本宫。”
提到龙裔,周贵妃不禁充满得意,“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臣妾怀有身孕不能协理宫中琐事,听到娘娘身子不安,若还不前来探望,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说着,抚了抚自己隆起的肚子。
皇后倒是不在意周贵妃的得意模样,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本宫素来身子不好,这中秋刚过,没多久又是年下,琐事繁多,过去有妹妹你从旁协助一二,如今倒是缺了能分忧的人。”
放佛想起来些什么,皇后依旧是端庄的浅笑,看着周贵妃的神情从得意渐成嫉妒。“新晋封的几位妹妹就如那新开的花儿,虽然娇艳,但确是稚嫩,若是命她们来协助本宫,怕是难啊。”
周贵妃正了正神色,手还是有意无意的抚摸腹中的孩子,“娘娘说得极是,臣妾也相等他日诞下龙裔,尽快为娘娘分忧。说到这龙裔,皇后娘娘也侍奉皇上多年,竟未曾有孕,不知是何缘故?”
中宫无子,总是少不得六宫侧目。
皇后似是被说中了心事,脸上依旧充着笑意,“妹妹先前生下了长公主得以晋封贵妃,如今又再度有孕,这样的好福气,哪里是人人都能得到的呢?”
周贵妃领会皇后的用意,没再多言其他。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本宫对于子嗣上并不强求,再者后宫中不管哪个妃子诞下的龙裔,都是本宫的孩子,妹妹你说呢?”皇后边说边捋了捋鬓边垂落下来的发丝。
周贵妃勾唇一笑,“是啊,臣妾的来日都要唤皇后娘娘一声母后,以后臣妾的孩子还要多望娘娘照看。”语气虽是恭谨,却也有几丝讥讽。
“这是自然。嫦烟,去把宫内库房里收着的锦缎拿来几匹。”嫦烟不知皇后此举是何意,那锦缎素日皇后自己都舍不得制衣,如今却要拿来赏给周贵妃。犹豫片刻,还是照着去做了。
“重庆长公主今年已经一岁了,本宫瞧着那孩子是打心里喜欢,这锦缎妹妹命尚服局的宫人给公主制衣甚好。”皇后眼中尽是笑意,周贵妃的脸色变了又变。
如若她此时还不起身谢礼,倒是落人话柄。
周贵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向皇后行了礼,“臣妾谢过皇后了,既然皇后身子不舒服,还是早时歇息吧,臣妾先告退了。”
“嫦烟,你去送一送贵妃。”
周贵妃离开后,皇后又恢复了先前的落寞神情。
皇后看着嫦烟,问贞儿先下如何,嫦烟叹气摇摇头道:“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了。”
“本宫是不是做错了……”她走到妆台钱坐下,视线落向窗外。
“皇后娘娘从未有过任何错,都是奴婢的主意。”嫦烟说着为皇后将发冠取了下来。
“贞儿性子单纯,既然皇上愿意将她拨到御前侍奉,能不能入了皇上的眼,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皇后将发髻松了下来,青丝垂下,她梳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真是憔悴了许多,比不得年轻后妃可人。
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去给贞儿备一些发饰和衣物,以后在御前侍奉的人万不能失了体面,到底也是从本宫宫中出去的。”
嫦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了。”
此时的贞儿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一直难以入眠。
嫦烟拿着衣衫与发饰走了进来,“贞儿,你睡了吗?”
贞儿起身,“是嫦烟姐姐?你进来吧……”
嫦烟拖着承盘走了进来,“这是皇后娘娘命我给你准备的。”
贞儿拿起瞧了瞧,“把我献给皇上,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吗?”
嫦烟点了点头,“周贵妃跋扈,杨氏刚得封便不安分,剩下的后妃尽是些高门大户的女子,娘娘在后宫中没有得心的人。”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贞儿说着红了眼圈。
嫦烟拉过贞儿的手,安慰道:“你受皇后娘娘多年恩泽,事到如今该是报答娘娘的时候了。”
嫦烟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贞儿为难,她只能闭唇不语。
她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自己已经心有所属,她还在等待那个人来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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