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二刻。

还在午休中的“回春堂”主人——詹庆良,在接到了一封信后,连衣物都没来得及穿戴整齐,就急匆匆的从里屋跑到前面药铺,吩咐道:“六子,赶紧把老夫的药箱收拾一下,咱们出诊去!”

这道声音颇大,立即便将药铺中的所有人都给惊动了。

刹那间,不管是坐堂大夫,还是病患,全部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双目中充斥着疑惑之色。

詹神医要出诊?

莫非……

微微在心里这么一琢磨,便有那相熟之人,第一时间开口询问道:“詹老,是衙门哪位老爷得病了?”

话是问出来了,可令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平日里喜欢有问必答的詹庆良,此时却像没听到这话似的,头都没回转一下,只顾着火急火燎的吼道:“六子,你耳聋啦?还不快点!”

“哦,来了!”正在忙碌着的店伙计——王小六,猛的打了一个激灵,急忙将手中的药材胡乱一丢,三步并作两步的窜进了另一侧屋里。

一边,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问话之人心脸色微变,心中顿生不快,自恃身份又问道:“詹老,这是出什么事了?”

“嗯!”这一次,詹庆良总算是作出了回应,一点头,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没有任何下文。

看着已经背着药箱出来的王小六,他双手朝众人微微一拱,毫不在意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便转身迅速的往门外走去。

同时,嘴里还可劲的嚷道:“六子,快点,快跟上……”

一见这架势,已经在药铺呆了十年之久的王小六哪里还敢犹豫,嘴里应了声“是”后,忙不迭的步步紧随。

此刻,药铺外,不知何时,有一辆马车,正静静的等待着。

看见正主出来了,坐在马车前沿的曹小五,不禁咧嘴笑了笑,心想着果然还是姑爷说得对,人都是怕死的。越有身份的人,越是如此!

随后,跳下马车,一手拉起车帘,一躬身,恭敬的说道:“詹大夫,请上车……”

“好!”詹庆良大袖一拂,毫不迟疑的弯腰进了车厢。

待王小六也上车后,曹小五得意的一挥马鞭,高呼道:“詹大夫,您老请坐稳,咱这就回了……”

“驾,驾……”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中,詹庆良的思绪,情不自禁的又回到了先前,那突如其来的一封信上。

信很简单,只有聊聊数语。

另外,还附带着一首小诗,上面写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以詹庆良渊源的学识,自然很清楚。

表面上说是请自己鉴赏,可实际上呢?

除了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外,怕是再也找不出别的意思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亲自走一趟。

原因无他,只因落款人不是别人,而是现在那风头正盛的骆飞!

说实话,这要是放在十天或者五天之前,詹庆良都丝毫不放在心上,只会嗤之以鼻。

哼,想威胁老夫,也不出去好好打听打听,就凭你这个废物赘婿也配?

可现在,他显然是没有这种想法了。

事实胜于雄辩,目前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骆飞此人,绝对是位心机阴沉,手段毒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主!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詹庆良还真不一定会怕。

毕竟,身后那尊大佛并不是什么摆设,自己一向又与官府关系良好,而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也算是见识过一些狠人了。

可要是有这么一个狠人,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世间的王法,也不在意承担什么骂名,一切只凭自己喜好行事的话,那就有点恐怖了。

自古侠以武犯禁,不管别人惹不惹得起,至少,他詹庆良扪心自问,自己是惹不起的!

不谈前车之鉴至今还历历在目,就光是这两日的所闻,他心中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骆飞便属于此类人。

要不然,这假装废物一年多的柳府赘婿,在明知道自己背景的情况下,又为何送这么一封信来?

人在屋檐下,有时也不得不低头啊……

突然之间,詹庆良没来由的想起这句流传已久的老话,不禁又捏了捏袖中那随信件一起而来的千两银票,苦叹着摇了摇头,嘀嘀自语道:“骆飞,真希望你这次不要再给老夫什么新的惊喜了……”

……

可惜的是,愿望虽好,现实却往往总是残酷的。

一个时辰后,新的“惊喜”,便不请自来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