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此时有了足够成熟的心智,尤劲仍然无法想象自己与丁毅之间其乐融融的场面。
尤劲被丁毅的变脸恶心到愣神之时,丁毅就一直懒洋洋地瞥着尤劲。
丁毅的意思,显然是:自己报上名来,我懒得问你。
见尤劲没反应,丁毅才不太满意地问了句:“你呢?”
在重来之前,与尤劲一同分配到此处的,是个男生。因此在当初第一次晨会中,丁毅的表现还没像今次这样有着巨大反差。
但即便尤劲现在依然没有与丁毅交好的意愿,他也不想加快自己让丁毅看不顺眼的节奏。
因此,他赶紧调整好了情绪:“大家好,我叫尤劲。”
“你你也姓刘?”
“领导,不是刘,是尤。”
尤劲可以完全确定丁毅这是耳背,而非是和自己调笑,毕竟他实在不觉得丁毅会有兴趣和自己开玩笑。
“哦,尤张小芳,你带带一下他。”
尤劲身边,一个老男人“嗯”了一声。也就是尤劲已经知道“张小芳”是个男人,才没像曾经那次一样露出了片刻的惊讶。
这位名曰张小芳的,即是柜组中那个男的店方营业员。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工作一天休息一天。与他们隔天翻班的,是另一组人。
另一组,尤劲暂时没什么机会接触。他现在所在的这组,是以丁毅坐镇办公室,张小芳和崔姐两位店方员工现场指挥,其余的品牌方导购,则以前面三位“为尊”。
随着一声“散会”,丁毅独自进了办公室,其余众人则分布到了各个品牌的柜台后。
一脚踏进办公室的丁毅,忽然折回身,他笑容可掬地唤了声“刘囡囡”,又像便秘般地朝着尤劲叫了声“还有你”,才做了个“进来一下”的手势。
这种毫无必要的卑劣展露,已经激发不起尤劲的不快了。他只能暗叹,暗叹丁毅的父母上一世究竟犯下什么罪过,才能生出这种人渣。
让尤劲和刘若囡去办公室,是为了发工牌给两人。
实习生,并没有商场制服,他们只需要穿着校服,戴上工牌即可。尤劲就读的中专,男女生的校服都是西服,男装藏青色,女装绛红色。
尤劲记得,身上这套西装校服的价格,是380块。
他不知道380块的西服应该是什么品质,因为他从没买过三位数的西服。但他可以确定,当年在批发市场内花80块钱可以买到的西服,品质也远高于身上这件。
今早穿上这套校服时,他就在后悔没在暑假期间定做一套做工稍看得过去些的同款。
丁毅从抽屉中拿出两枚工牌,其中一枚看起来很新的,自然被他一脸贱笑地交给了刘若囡:“不许弄弄丢哦。”
剩下一枚脏兮兮的躺在办公桌上,丁毅都懒得递给尤劲,他对尤劲“喏”了一声,意思是:自己拿。
看着两位实习生戴上工牌,丁毅对刘若囡鼓励了句“好好上班”,便示意其可以走了。
随即,丁毅低头拿起报纸:“那个谁,地地扫一下。”
站在一边的尤劲听到这句,瞳孔猛地一收。他忽然想起,上一次首日早会后,领完工牌的他,也被叫住了扫地。
扫地,其实无所谓,让尤劲变色的,是丁毅吩咐其扫地同时做出的动作:将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直接往地上一倒!
当初的尤劲,在丁毅作出这个动作后,便一直站在丁毅身后没动。直到丁毅回头说了句“愣着干嘛”,尤劲才强压怒火,把地上清理干净。
那时,真正17岁的尤劲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傻缺为什么不直接让他把烟灰缸倒了,而非要这样恶整一番。
也许正是当时尤劲在清扫时的不善表情,才让丁毅从第一天开始,就一直看尤劲不顺眼。
如今,再次面对这个局面,尤劲已然明白,丁毅这是在给他这个新人下马威。
而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他本以为丁毅的这个举动,是个偶然行为。
可再想想,他又想通了:一个垃圾到极点的人,如果在某个节点没做垃圾事,那才是偶然行为。
就好比,有的人早上出门点起烟,吸完第一口总要随地吐口痰一样成习惯了,偶然也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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