峣玉似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醒来,浑身地发冷,她听见外面阵阵惊动天地的捶鼓声,慌忙披衣出门。
远处,高高的城墙之下黑影重重,远远地瞧不真切,但她知道,敌人歇整一夜,开始攻城了,而且攻城的唯一目的便是将他们杀光屠尽。
反正,数日前他们已攻破过一次,并获得了极大的胜利。
捶鼓凄喊之声从远处传来,仿若有数万人在城外摇旗呐喊,冲杀陷阵。仿似下一秒便会翻上城墙,撞破城门,持刀杀戮而来。
城池岌岌可危,死亡近在眼前。
乍现的阳光奢侈照在高墙之上,一道道模糊的黑影变得愈加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沉寂下来,峣玉爬上了城楼,跟在几个军医后面,焦急为伤员止血和包扎伤口,她虽是个无用的闲人,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失血而死。
峣玉想起初见秦岂时,竟因为自己的怯懦让他在门外整整躺了一夜,任寒风袭身,失血险些丧命,便愧意不绝,喉间酸疼不止。
此刻他又在何处?可还安好?
峣玉抑住欲漫开的悲伤,专注于眼前事,到后来,她不停撕扯麻布的唇瓣也沁出了血,自己却浑然不觉,直到遍寻不见伤患,当然,已殉身的将士已是回天乏术,她倚城墙而坐,盯着地面的一块灰砖呼呼喘气,身子一动不动。
一双沾满尘土的黑毡靴出现自己面前,峣玉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秦非代将士们谢过公子大恩。”
秦非一躬身,头垂地低低的,依旧是极度恭敬真诚的礼数。
峣玉极不善处理此类场面,亦无力咬文嚼字回话,只淡淡说道:“将军客气了,这种时候,我只是闲不住,顺便瞧瞧这城下望着的天空与城楼上所看有何不同。”
秦非直起身来,徐徐走近城楼边,瞧着城外方圆处被践踏损毁的大地,“哦?那公子可瞧出何不同?”
峣玉盯着那被落日光线投在冷冷石墙上的影子,脱口而出:“没什么不同,城墙上下遍死无一生。”
秦非忽然轻声笑了一声,“公子说话倒是有趣,只是不该如此悲观,这生生死死可说不准,没准儿还有活的余地。”
“那么……将军可告之秦岂如今身处何地?”
峣玉侧眸看他,等着他的回答,她太累了,竟连手指都在发颤。
“他既瞒着你自然有他的道理,秦非岂能说破。”
“他怕是……此时正身处敌营吧?”
峣玉知道他怎会拿如此轻易猜透之事来欺瞒她,不过是怕惊扰了她的梦,所以走地不打一丝招呼。而她那夜明明感觉到了,却贪睡不肯醒来。
秦非偏头看她少时,“抱歉,岂是主将,即便我是他的兄长也难劝动。”
峣玉站起身,也未拍去身上尘灰,立在他身侧,“将军无需向我又是道谢又是抱歉,峣玉一介小民实难承受,说起来我并不害怕什么死不死的,但我信他。”
秦岂侧目而视,见她那双黯淡无声的眸子此刻已明亮如星。
夜晚最是平静,许沉应会来瞧几眼确保峣玉未惹麻烦,然后与十几名统领汇聚一处,商讨守城之策。也得亏了集体智慧,让每日晨卯准时攻城的敌军连攻三日不下,这已破过一回的城并未如敌军预料般轻而易举。飞渡fxsne
此刻,她竟庆幸那一惨绝人寰之战的防御武器还未用完,而敌人也未想到他们需攻打两次永河镇,抢了财物,杀了人命,便如此“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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