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离开后,大师目光平静地从签筒里捡出来一支,看着上头的文字,却是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从嘴边溢出。

签头处,分明地写着三个字:下下签。

凉纾找到顾寒生时,他正在抽烟。

这冰天雪地里,男人唇边烟雾袅袅,显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她看到这个画面,忙跑上来,皱眉望着他,“顾寒生,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抽烟呢?佛门重地,你尊重一下人家。”

他笑,取下烟头在指尖捏着,“那你看那些和尚他们要吃喝拉撒吗?要过俗世的人间烟火吗?”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顾寒生不与她争论这个话题,也不继续抽烟了,转移了话题,“大师怎么解的签?”

“我给妈求了一支上上签,大师说,是个好兆头。”

男人随后将手中的烟头掐灭,语气挪愉,“大师有没有说老太太以后会子孙满堂?”

“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老太太现在的心愿恐怕就只有这一个了,我们努努力还是很有希望的。”

凉纾难得同他讲,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这张黄符,被折成了三角形的形状。

她思考着,准备回去的时候撕一块红布给缝起来,等什么时候去顾家老宅的时候就顺带给温明庭带过去。

比起上山,下山的路程就要轻松了。

但凉纾这次主动挽了顾寒生的手臂,下去的阶梯她要是再摔了,那稍不注意可能会出人命。

第二天,是顾寒生挚友景遇的婚礼。

顾寒生前两天就差时倾送了礼服过来,凉纾打开看过,中规中矩的晚宴服。

事前,她曾经问过顾寒生婚礼是非公开还是公开的。

顾寒生看了她一眼,说,“媒体造势那么大,你觉得呢?”

这意思凉纾懂了。

现在还不到公布她跟顾寒生关系的时候,明天如果陪顾寒生去参加婚礼,两人关系势必会暴露。

虞城的十二月中旬,室外的温度早就已经零下了。

凉纾这晚洗澡选择的是冷水。

室内虽然温暖,但这个季节冷水的温度可见一斑。

她开了冷水的一侧淋浴,站在下面,被这过于低的水温冻得嘴唇发紫,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一直冲了足足十分钟,她觉得不够,然后又冲了五分钟。

最后五分钟,凉纾洗的是热水。

果然,半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烧。

顾寒生察觉到怀中的人浑身滚烫,开了灯,果然见到躺在被窝里的人脸色潮红,嘴唇苍白干裂,额头上更是密布着一层细密的汗。

他拍拍凉纾的脸,“阿纾,阿纾……”

凉纾微微睁开眼,看着视线里模糊不清的男人,她抬手,一把搭在自己额头上,有点儿小委屈地说,“顾寒生,我好像发烧了。”

男人拿开她的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嗯,我去叫医生。”

曲桉也被闹了起来。

顾寒生回房间时,将她扶起来喝水,凉纾烧的意识都有些不清楚了,她软绵绵地靠在男人怀中,勉强喝了两口水,小声又沙哑地说,“好可惜哦,我烧了这么严重,明天估计不能陪你去参加婚礼了。”

他将杯子放在一边,又接过曲桉递过来的热毛巾,将毛巾稳稳当当地放在她额头上,“所以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嗯?”

凉纾想解释,却有些有气无力,于是这样就显得她更加难受了。

曲桉在一旁看得十分心疼,忙上前说,“先生,太太都这般难受了,您就别说话堵她了,这谁愿意作践自己的身体啊。”

“别人我不知道,这顾太太就不一定了。”

“顾寒生,你……你别冤枉我。”

她现在这个状态,任谁看了都心疼,更何况是顾寒生。

他给她将被子掖好,“别说话,早知道说什么都不让你去什么寺庙求神拜佛了。”

……

半夜里,顾家的家庭医生来给凉纾挂了水,又开了不少的药。

这病就是感冒,只是来的有点儿严重。

凉纾身体底子很差,本身之前就不注重自己的健康,本来就严重营养不良,加上之前被一次性抽了不少血,贫血的症状都还没有怎么改善,白天去寒山寺吹了风出了汗,一冷一热,自然就感冒了。

只是顾寒生没想到,这感冒来的如此得霸道。

一直到快凌晨,凉纾这才没那么烧了。

第二天上午,温明庭给顾寒生打电话,“听说阿纾半夜里突然发高烧了,怎么回事?”

因为凉纾生病发烧,顾寒生这天直接连公司都没去,老太太来电话时,他正在书房里处理事情。

顾寒生扔了手中的笔,“您的消息倒是来得快。”

说来也巧,家庭医生今日是去给温明庭送药材的,他也没多想,就跟温明庭提了夜里发生在零号公馆的事。

温明庭一听凉纾生病了,这立马就给顾寒生打电话了。

此刻,她见顾寒生语气不慌不忙地心里还着急着,于是又问,“你倒是赶紧说啊,阿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半夜发高烧呢?”

“昨天天气还可以,她白日里非要去寒山寺给您求个平安符,大冬天的,上下山的,着了凉,感冒了,夜里就发烧了。”

“哎呀这孩子,这符什么时候求不成啊,非得这种时候去?”温明庭听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责备的。

顾寒生从椅子里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起,一边提醒她,“妈,马上平安夜了。”

言下之意就是,这符求的时间没错。

温明庭刚刚还没想到这一层,这会儿心里早就感动的不行了,她说,“今天是阿遇的婚礼,阿纾这个状态肯定去不成了,你自个儿去吧,阿遇那边你指不定得耽搁多久,今天我过来照顾阿纾。”

顾寒生本来不想老太太来回折腾的,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折腾了半夜,凉纾睡到快中午才醒。

已经没有发烧了,只是浑身都没有力气。

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没一会儿卧室里就有脚步声响起。

“阿纾,你可算是醒了。”

这道声音

凉纾侧头看去,竟是温明庭。

她挣扎就要坐起来,却因为浑身无力一下起来又摔回了床上,“妈……”

温明庭忙走过来,将水杯放在一旁,扶着她,“阿纾,你要什么东西妈给你拿,起来做什么。”

“妈,您怎么过来了?”

温明庭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你这孩子,感冒得这么严重,我不过来看看你怎么行?”

“就是一个小感冒,还把您给招过来了,我……”凉纾一脸苍白,病恹恹的,一脸抱歉的样子看的温明庭又是一阵心疼。

她端了水给凉纾喝,一面又说,“傻孩子,寒生都给我说了,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惹人疼爱呢。”

凉纾喝了水,嗓子没这么干了。

她知道多半是顾寒生将昨天的事跟她说了。

其实凉纾心里有愧。

她是真心给温明庭请平安符的,但是她的目的不止这一个,更主要的是江平生……

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时间,凉纾问,“妈,寒生呢?”

温明庭说,“他参加婚礼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你要什么就都跟我说,知道吗?”

顾寒生曾经浅浅地跟凉纾提过他和景遇还有景行的关系,那浅薄的字里行间,凉纾不用想也知道温明庭跟景遇景行的关系,景遇大婚温明庭不去参加自然不好。

于是凉纾说,“妈,我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事了,您去参加婚礼吧。”

但是温明庭摇摇头,“不去也罢,我不喜欢也不看好这什么商业联姻,真是可惜景遇这孩子了。”

闻言,凉纾恍然,她抿着唇,“景家少爷的婚姻是商业联姻吗?”

“嗯。”温明庭突然想到了什么,拍拍凉纾的肩膀,“该吃药了,我让曲桉先端点儿你能吃的东西进来垫垫肚子,咱们把药吃了。”

说着温明庭就出去了。

这天凉纾在微博热搜和各大娱乐新闻上目睹了景家跟魏家这场盛世婚礼。

一对新人郎才女貌,只是有温明庭的话在先,凉纾还是从其中看出了些貌合神离的样子。

因着景遇和顾寒生的关系,媒体除了报道景遇,还顺带抓住了这个机会,狠狠拍了顾寒生一把。

景家和魏家联姻,请了不少社会名流来参加,从富商到高官,从一线明星到圈外有名望的好友,婚宴现场可是大咖云集。

其中最抓人眼球的当属顾寒生。

这场婚礼阮芸芸也来了。

媒体事先采访了她如今跟顾寒生是什么关系,进展如何时,阮芸芸还没说话,视线里那足以轰动现场的人就出现了。

顾寒生这回可是给足了景遇面子,他出场颇高调。

跟以往不同,这次他身边还带了一个美艳的女子。

不是秘书时倾。

是一个众人从未见过的女子。

阮芸芸当时看到就震惊了,脸色煞白。

采访她的媒体们纷纷都转了风向,少数几个人还举着话筒问阮芸芸,问她跟顾寒生是不是分手了,现在顾寒生是不是已经有新恋情了。

然而,这些问题,阮芸芸答不上来。

今天,顾寒生身边的女人也顺势上了娱乐新闻。

苏秦拿着手机翻着有关她跟顾寒生的绯闻,“顾先生,和你一起传绯闻可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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