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熹如遭雷劈,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只有胸口上那一块被泪水浸湿得越来越大的区域如泼过滚烫的火油,烧得他皮开肉绽。兔兔飞uufei
直到太医院正何敬平匆匆赶来,赵承熹还是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让他一度以为“中了邪”的人是皇上。
梁毓闹了这一场,倒腾出一身大汗,又狠狠哭了一场,似乎解开了心中郁结,体温倒是慢慢降了下来,终于可得片刻安眠。
然而何敬平细细为梁毓诊过脉后,郑重对赵承熹道:“先生本来就根骨不健,早年又受重创,兼之长年心忧气郁,劳倦内伤,到如今已是阴虚阳衰,年寿必然受损。此番大悲大怒之下,更伤了心脉,以后怕是稍有不慎,极易反复……”
赵承熹木木地听着,末了挥了挥手,把人都屏退到外间。独自一人静静坐到了梁毓的床边,怔怔地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人。高热退去,梁毓的脸色又褪成冷淬的玉色,陷在如云的青丝中,如深海中莹莹的蚌珠。
半晌,赵承熹迟疑地伸出手去,贴上他的面颊,把那不盈一掌的玉颜轻轻拢入掌中。他压下喉中的一声呜咽,深深闭眼。
才把你迎回来,就惹得你这样难过……
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再不惹你生气,什么都依你。只要你要,什么都能给你!
只要,你别再离开我……
梁毓在王府养了两日,终于可以勉强下床,又过了几日,终于有力气在这前庭后院走上几步,自此,赵承熹才算完全放下心来。
梁毓自从能走动,就提出要搬离王府,被赵承熹以各种理由一拖再拖,梁毓看在眼里,也没再提。自此赵承熹每日下朝后都回到他的旧府邸,连奏折都带回来批改,就为了趁先生精神好的时候,腻在他身边说几句话。
甚至有时梁毓睡着了,他都把办公的地点设在梁毓房里,批得几张奏折就要抬头瞄一眼那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那人真切地待在他身边,方能安心。
梁毓精神好时,偶尔会拿起那些奏折看一会儿,有时出言点评两句,赵承熹自然欢欢喜喜地按他说的批注上去。梁毓对朝政向来敏锐,一段时间下来,已对朝堂动向摸了个大概。
偏偏直到他的身体看着已经大好了,二人都没提重新入阁这档子事,只是案前灯下的撕磨。这一拖,就拖到了初冬时节。
这日程硕下朝,又上恪王府拜望梁毓。梁毓回京多日,仍瞒着众人,因此平日里常来探望的,也只有这位略知内情的户部侍郎。
程硕穿过花园时,惊遇到一人,连忙上来见礼:“石总管难得出宫,可是为皇上当差来了?”
内务府大总管石砚笑呵呵回礼:“梁先生如今住在府上,圣上怕那些人手脚笨拙,照顾不周,让我先回来照看一二。”
程硕大惊。这石砚是宫中的老人了,原本是先帝手下服侍的小太监,当年五皇子、六皇子出生后,被拨去服侍那两个小皇子,一直待在陛下身边。到如今直做到了内务府大总管,总领宫中大小日常事宜,早已是内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平日里难得出宫,如今竟然被派过来服侍梁毓?!
“有劳公公了。这宫里宫外的跑实在是辛苦。”程硕忙道。
石砚笑着摆摆手,“不辛苦不辛苦,我只是看着归远那孩子瘦弱成这样,心里难受啊。”他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比方才更深了些。
程硕看着石砚的关切之情不像是敷衍他的,心中一动,他知道石砚自小带大两个皇子,对于陈年往事所知甚详,一时忍不住蓬勃的八卦之心,许多问题在心里转了几转,终于却只敢选了个最稳妥的问了出来。
“我看陛下和梁先生关系匪浅,他们是认识多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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