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无路可退。
因为四周火光通明,一干僧众包围了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空相大师一向视钟施主为莫逆之交,钟施主今日为何要害死方丈大师?”
一干僧众中有一圆头大耳的白胖和尚站出僧群,双掌合十,缓缓而道。
钟无虞拱手道:“敢问大师法号,在下并没有害死空相大师,在下亦是听到寺院钟声,匆忙而至,才发现空相大师已然遇害,不信,大师你可问问这位阴姑娘。”
阴惜柔急急道:“是的,钟大哥所言属实,只因小女子被那淫贼西门浪掳走,钟大哥奋力追赶,追至寺院塔林,小女子,小女子差点,差点被那,被那淫贼……奸淫……却幸好被峨眉掌门虚灵师太所救,不信,大师,你可再问那虚灵师太,呃,那虚灵师太呢,她怎么没跟来呢?我记得她们跟在我们后面啊,怎么又不见人呢?”
那白胖和尚大笑起来,一脸横肉因此而不断颤动,而后又恶狠狠地道:“你们两个简直是在放屁,钟施主,你说你匆忙而至,我说你早有预谋,早些时候,你和方丈大师一直在禅房里夜谈,当时,也只有你一人在方丈禅房内,你说,不是你害死方丈的,又是谁害死的?”
钟无虞闻其言,一时皱眉,这白胖和尚说话竟如此污秽不堪,大失佛门礼法,不过,钟无虞又好似百口莫辩,竟已说不出话来。
阴惜柔亦是急得直跺脚,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来抗辩。
那白胖和尚面露得意之色,又道:“贫僧的法号告诉你们也无妨,贫僧入寺虽比那方丈稍晚,但却与方丈同辈,法号空智是也。”
他又指着旁边两位年岁稍长的高僧,道:“贫僧右边这位是主持寺院法事的空明大师,左边这位是掌握寺院内务的空远大师,贫僧乃寺院手持戒律的长老。”
那空明慈眉善目,应是深知佛礼的高僧,只是于空相大师之死,他却无动于衷,不言不语。
那空远个头低矮,面容精瘦,一双小眼却又异常灵活,看模样应是一位善于计算之人,也难怪寺院内务交其掌管。
钟无虞见此情形,便知相当不妙,今日自要受这无妄之灾了。
“什么空智大师啊,我看你就是智空大师,你的智慧是空空如野,说话又好似山野村夫,有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啊,却真是放屁一般,臭不可闻,臭秃驴,钟大哥并没杀死空相大师,难道就凭你这个臭秃驴三言两语就能唬住的,哼!”
阴惜柔说完,兀自咯咯大笑,她才不管什么大师什么长老呢,哼!
那空智身后有几个小沙弥竟也跟着偷笑起来,想必平日里这空智说话言语亦是这般狠恶粗俗。
那空智闻言大喝一声,叱道:“笑笑笑,笑什么,小心打你们禅杖,打得你们皮开肉绽。”
那几个小沙弥闻此恶言方才止住笑声。
空智转而双手作礼又对阴惜柔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一张巧嘴如簧,贫僧不敢与你争辩。”
“既不敢与小女子争辩,就不要为难我钟大哥,你们这些臭和尚还是赶紧地把方丈空相大师入棺才好,让大师能入土为安,早登极乐。”阴惜柔说完又是嘻嘻而笑。
空智闻言冷笑,道:“你这女施主,贫僧尊你为客,才称你为施主,今日你们害死方丈,还在此处惺惺作态,你以为贫僧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说你被那淫贼西门浪掳走,这简直就是在放屁,堂堂少林寺,岂会有污浊龌龊之人至此,你说你被那虚灵师太所救,那,虚灵师太人呢?又何在?你个信口雌黄的黄毛小丫头,竟敢在少林寺里乱放厥词,少林武僧何在,替贫僧把她绑上。”
“在!”
只听得如惊雷般的呼喝,一众护院武僧执棍就要上前。
那威喝之声震天动地,似要震聋人的耳朵。
阴惜柔闻之不禁心惊,双脚不由自主地躲向钟无虞的身后。
“别怕,柔儿,有钟大哥在,别怕。”
钟无虞见其害怕之状,心生哀怜,一只大手挽过她来,并紧抱在身侧。
阴惜柔如小鸟依人一般地畏缩在钟无虞的臂弯里,已不敢言语了。
钟无虞心潮澎湃,并有一股温暖之意自心间发起,渗入五脏六腑,又散至四肢头顶。
这种感觉,已很久没有了,只因这些时日远离了妻子蓝玉,他只觉他的内心是冰凉凄冷的。
妻子,蓝玉,她好吗?
很明显,他没她好,在妻子的身边,还有一个义气当先的少年豹五,因此他放得了心。
可她放得了心吗?
放不了心,看看眼前这一干恶狠狠地僧众,个个像要吃人的罗汉,又哪像慈悲为怀的救世菩萨呢?
但他还是在此时此地此境心中放不下她,因为,他深爱着她。
可是,现在,这位就在自己怀中的女孩子呢?
她亦深爱着他,他该爱她吗?
妻子曾带给他无尽的温暖,而这个女孩子现在正在把温暖传递给他,他该接受吗?
“光天化日之下,佛门清净之地,岂容你们两个狗男女在此地苟且,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以告方丈在天之灵。”那空智竟在那里大呼小叫,“徒儿们,还不快上,捉拿住这弑师凶手。”
“慢着,请各位高僧暂听在下一言,诸位试想,在下一与方丈大师无冤无仇,二与方丈大师更是莫逆之交,三在下到宝刹只是想借得达摩剑法一观,观后立即归还,且空相大师已把剑谱交与在下,这个可由慧行小师父作证,在下与空相大师夜谈时,这慧行小师父就在旁边,在下有没有害死方丈,慧行小师父可证在下清白,只是慧行小师父在哪?空智长老可叫他出来诉说一番。”
只听钟无虞如此道来,甚觉有理。
“空智师弟,钟施主所言有理,暂且就叫来慧行,一问便知。”那不言不语的空明突发此言,竟让空智一时语塞。
“空明师兄,你空知佛理,却不知如今世道险恶,你不助本寺就算了,怎还帮那行凶者说话呢?想方丈师兄空相,神功盖世,精通佛法,这世上除了那钟什么无虞,能力敌外,还有谁能取下方丈首级?你看,他手里还提着杀人凶器,上面还沾带血迹呢。”那精于算计的空远可真是能说会道,且随意诬人清白啊。
“空远师兄所言甚是,只是今日贫僧就给他一个面子,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佛在上,普渡众生,贫僧就叫那慧行出来对质一番,也好让他跪地伏法。”空智看上去对一切事务都了然于胸,不怕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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