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贯咽了口吐沫,左手取下头盔抱着,右手从衣甲中取出襆头,边扇着边说道:“司马,这城中一个兵、兵都没有,官衙之中鬼也见、见不到一个,府库也是空的耗子都不愿多留。”一面说还一面喘气。
刘岩见谢贯搜个方圆不过几百步的小城都这么累,知道他为己方安危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连忙解下自己的水囊递给谢贯,并让他跟这五百兵士先去歇息歇息。
而后刘岩正准备下令入城,却听苏宇谏道:“司马,不妨把卢光稠带在身边,看看他的反应,万一虔兵藏地隐秘,也好让他们投鼠忌器。”刘岩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差人去后军辎重处带人。
约过了一刻钟,几名牙兵押着黑着脸的卢光稠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他脸黑是因为做了俘虏;还是因为被刘岩下令绑缚在辎重车上,与菽麦同眠。
“卢使君,这到了虔州地界,您是不是该进些地主之谊。”刘岩一见卢光稠,就没皮没脸地向他笑道。
卢光稠既不想跟刘岩争口舌之利,又慑于儿子和廖爽在刘岩手中,只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回话。刘岩嘴上得了便宜,也不再多言,直接让人继续带着卢光稠随他进城。
入城门前,刘岩将兜鍪顿项、身甲裙甲统统负上,连脸上也罩了面甲,引得卢光稠心中一阵鄙夷;过门洞之时,刘岩更是左顾右看,如同做贼一般,不光卢光稠,就连手下士卒都有暗笑的。
波澜不惊地过了城门,刘岩稍微松了口气,浑身贯甲的他在一旁牙兵的帮助下翻身下马,取下兜鍪与面甲,透了口气,自嘲道:“哎,是有些过于小心......哎呦”
突然从一旁窜出一个总角小儿,朝着刘岩便扔出一个东西,砸的刘岩吃痛。他立刻让周围亲卫捉住那小孩,然后四处张望,发现地上有一摔坏了的桃子。
几个卫兵将那小孩待到刘岩跟前,刘岩报着双臂,居高临下望着他,正欲说话。
“住手,他不过一稚子,你怎忍心痛下杀手。“卢光稠见刘岩把那小孩捉住,想到他之前为逼自己承认身份而要对卢延昌施的酷刑,以为刘岩要杀人,喊了出声。
刘岩回头望了一眼被牙兵死死摁住,正在不断挣扎的卢光稠,又回身问道:“小孩,为什么要拿东西砸我,我与你无冤无仇......”
“贼兵,你侵我乡梓,我砸你一下又如何。“这小孩倒是一脸倔强,不服地回道。
“是你们虔州兵先侵我土地。”刘岩到底心理年龄只有二十出头,竟跟着这小孩论上了。
“以不义之行对不义之行,你怎么敢理直气壮。”
刘岩摇了摇头,直接一套大复仇理念甩了出来,“非也非也,《公羊传》曰:‘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虔兵杀我军民,夺我财货,我吊民伐罪,有何不可。”
小孩被说的语塞,但见刘岩正在得意,趁他不备,用力踹了一脚。
“你!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虽然这脚不是很痛,但这小孩也把刘岩怒火给引出不少,刘岩直接对着他吼道。
卢光稠听闻,又是一阵挣扎,还是无济于事;苏宇、梁克贞等人则是围了上来。
可这小孩不再说话,只是噘着嘴,狠狠地望着刘岩。并未怒急的刘岩顿时感到头大,他要是真杀了这个小孩,不但虔州难附,自己的名声也差到了极点。
想到此处,刘岩只能强颜欢笑,故作大度道:“放了他。”牙兵还以为听错了,望向刘岩,看着刘岩一脸坚定,方才松开了手。刚一撒手,这小崽子便和离弦之箭一般跑了出去。
望着小孩远去的背影,刘岩只感觉这次征虔州远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轻松,微叹了口气;而卢光稠则看着刘岩的背影,也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贼,也不是无药可救。”卢光稠心中不由地冒出这样的想法,随后他又摇摇头,“我这瞎想些什么,他只不过是做个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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