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宜州再往西行就是岷山山脉,当年楚周逆转局势的一战,就在岷山某个山谷中,史称岷山之战。这段路山陡路险人口稀少,再加上多年前的战争中死过不少将士,普通人轻易不愿踏足。反正从东到西的官道不少,如非必要何必选条鬼气森森的险途来走。
过路的行人少,自然山匪也少,行走其中的人,要么是当地村民,要么怀有各自目的。陆知辰选这条路走,除了想带她看雪景,也不想有人打扰他们。
孟星澜站在山腰上,手中轻轻抚着枣红色大马的鬃毛,他们靠着这匹马好不容易来到一处木屋前。很显然,马并不想上山,也不想给他们驼那么多物资上山。也很显然,陆知辰来过此地,他熟门熟路在山脚镇上采购食物木炭,甚至买了些被褥。
孟星澜忍不住叹气道:“陆知辰,你跟我爹要了多少赎金啊?要得太多他可能付不起。我家靠我二叔养着的。”
陆知辰听她又胡言乱语,不去理她,先把木屋粗糙打扫一遍,又把物资搬进去放妥。他打算带着孟星澜在这里住几天,看完一场大雪后再出发。
直到忙完,木屋中生好炭炉,他才把房门掩上,走到门前空地上跟她说话。
“这个木屋是我搭的。”他很自豪,“有一年夏天我路经此地,觉得风景甚好,就萌生了搭个房子在这里长住的念头。”
还以为是个猎人搭的房子,没想到孟星澜笑着回头欣赏他的手艺。三面开间,都是些林木搭就,并没有细致收拾过木头,弯弯曲曲的没削直,四处漏着风。中间一扇门进去就是餐桌,靠东是卧室,靠西是厨房,简单又实用。
“山里总比城里凉快许多,夏天这里蚊虫很少,可能蚊子飞不到这么高罢。我就想着,以后金盆洗手了,就在这里安度晚年。”陆知辰跟她分享他的秘密基地,“去年冬天我来这儿住了一个月,发现原来冬天的景色才是绝美,越发喜欢这里。”
孟星澜望着面前一片金黄色树冠,由近到远,全是这种挤挤挨挨灿烂绚丽的金色,觉得还不错,有点走在铺着金子的大道上的感觉。
她问:“所以你跟我爹要了多少赎金?”
陆知辰失笑:“我真的没有绑架你。”
孟星澜忍不住说道:“如果下雪,到时候大雪封山,我们就出不去了。为了看一眼雪景值得吗?”
陆知辰很有把握:“只是薄雪,想出山还是能出的。我答应送你回顺京,可没保证过十日送到。”
孟星澜觉得空气有些冷,抽抽鼻子道:“是我的疏漏,忘记约定时间。”
陆知辰见她没有生气,继续说下去:“放心,只是等一场雪,要不了几日。我保证在你过生辰前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回侯府。”
孟星澜略微一怔,随即面色如常说道:“行啊,那我就安心等着,看看你口中说的绝色美景到底有多美。”
陆知辰大喜,说道:“你不会失望的,进屋罢,这几日我给你做饭吃。”
这间屋子虽好,真要给两个人住却有些实际的不方便。床虽然大,只有一张餐桌不小,可木椅也只有一把屋后小篱笆外面就是树林,所以陆知辰没想过要准备恭桶。
现在两人蹲在地上伸手烘着炭炉,大眼瞪小眼。
天公真作美,完全不给他们机会再次下山,鹅毛白雪毫无预兆飘起,纷纷扬扬洒落,扑簌簌打在叶面上。
孟星澜眺望远方,天地界限不显,远处天光影影绰绰勾勒山姿温柔线条。木屋所在这面山林也不知道什么树种,冬天不掉落叶的,金灿灿叶片满满当当挂在枝头,如果不是这场雪,单看山林绝想不到已是冬季。白雪黄叶混在一处,素白金黄交叠着,纠缠着,越往远处越看不清,细细密密完全融合。
陆知辰拿去年的被子拆开,扯出棉絮把卧室木头间的缝隙堵住。他一个人怎么住都行,但是带了孟星澜就得谨慎些,穿屋风太冷很容易冻病。
“床你睡,我打地铺。”穷有穷的过法,陆知辰把她按着坐到床上。
孟星澜也不推辞,只皱眉道:“睡地上老了容易骨头疼。”
陆知辰不以为然,轻轻冷哼:“你二叔教的?”
“嗯,我每次跪在地上,我二叔都心疼得紧。说女孩子不能跪,地上太凉容易病。”
“我又不是女孩子!”
孟星澜忍住不翻了个白眼:“骨头疼跟男女无关,你关注的重点太奇怪啦。”
“你二叔有没有说过男孩子不能跪?”
“没有。”
“那不就得了。”陆知辰弄些小树枝垫在地上,铺条毡布,再铺上被褥。练武之人没有那么娇气,他只希望孟星澜不要生病就行。
弄完床铺,陆知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饭。”
“什么都行。”孟星澜跳下床,“我帮你啊,白吃白喝多不好意思。”
陆知辰赶忙拦住说道:“不用,我倒宁愿你白吃白喝。”会友镖局的厨房烧了还能找瓦匠来翻盖,这个木屋要是烧了就全完了。
夜已深,屋外大雪未停,自然也没有星星可看。孟星澜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睡惯软塌,今日突然睡硬床,不仅觉得别扭,还毫无睡意。
屋子里炭炉烧得正旺,她悄悄起身去门口扒开一条缝,往屋外张望。外面黑得像没有星星的夜空,没有光线也就看不出雪正下落。孟星澜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心慌,外面像个无底深渊一样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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