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猎猎,火光霍霍,地面的人影密密层层,从高处望去,已成半圆之势!璃月心中一寒,

早在哥哥绘制皇宫地形图,建立岗哨,制定训练计划时,她就以好奇之名进行了详尽的了解,所以她是相当的清楚,这群被哥哥训练出来的精锐,一旦起动,这皇宫便是一只鸟儿都别想飞出了!

璃月足下发力,拼尽全部功力施展轻功在内廷七十二殿上狂掠,躲,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黄琉璃瓦在她的脚下一一后退,她用一大块衣角将脸部紧紧蒙住。

终于一湾湖水横贯在璃月的眼前,湖水中央是一座玲珑角楼,楼有两层,匾额上写着“书斋”两个大字,此乃武帝亲手所书,当今宁太子的御书房!

御书房四面环水,湖面宽十余丈,饶是轻功再高超之人也不可能一纵而至,要进入唯有从北面的白玉桥上走,桥是禁军把守的重点。太笃定一个重点,难免就会疏漏他处。

璃月绕到湖的西面,西面正是禁军岗哨的死角,她手一伸,一根钢丝从袖中射出,无声无息的穿入墙中,她从怀里取出一条丝带,没得选,只能客串蜘蛛侠。

她将丝带握在掌中,左膝一沉,一点借力,人如羽蝶一般从空中飞了过去,及至墙面,璃月的脚一蹬,纵身再起,手堪堪的勾住了二楼的窗角。她心头一松,刚觉得肺部火烧火燎的疼。一道骤起的风便罩住了她,璃月骇然,双手往墙面一拍,手背颈背青筋迸出,人却不能寸进,那股风,不,那股平静却无物不摧的真气如山峰一般压逼下来,危急之中,璃月倾力向后仰倒,她不能不倒,因为她立刻就要被那股巨大的真气压扁了,可无论她身形倒向何处,她都知道无用了,她冲不出去,非但冲不出,就连想出手抵挡一下都不能!汗珠从她的额上滴落,心念间,真气中漫卷出一渺剑意,银芒苍龙舞,璃月疾坠而落。

“姑娘且慢慢转过身来,若有异动,翷霄手下伤亡勿论。”一袭绯袍的光禄大人,缓声而言,那与生俱来的英锐隐没在不高不低的声线中。

那人身影簌然瑟缩,就像一翦折了翼的燕子,她,声如浮光:“哥哥,是我。”衣袂微旋,脸上的蒙巾一捻而落。

剑若惊虹落水,湖面水纹裂开,水花溅落绯袍,染尽西湖色。

水阁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迅速的接近,翷霄伸手,一袖之间,将璃月揽入怀中,他身化箭矢,一飞冲天,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杨亭,你领着虎翼军去后宫查问一下,看是哪个王室子弟顽皮,擅放烟火犯了宫禁。”

禁卫军极其训练有素,翷霄口令一出,立刻领命而去。

衣袂翻飞,翷霄如一条飞龙凌空疾掠,他的身法越来越快,璃月只觉得哥哥颈侧的血脉在自己掌腹下奔涌蹿动,像是一个按捺不住就要从薄薄的肌肤下挣脱出来,风声如涛,心跳一声叠加着一声激荡璃月的耳鼓,四周光影散乱,哥哥潮软的绯袍浸湿璃月的衣物渗进她的肌肤,长发飘飞,朱红的宫墙一晃而过,眼前的景物旋转飞舞融化成一片眩晕的光晕,璃月闭上眼睛埋进哥哥的怀里,发丝流过哥哥的胸口,攀附缠绕在他的手臂。

偶然一声更鼓越过华灯,穿过千门万户遥遥传来,哥哥的手臂猛然收拢,璃月的身子一沉一落,她抬眼,自己已站在厢房内。她脑子一片空白,手偟急的在袖中攒成一团,她还没想好怎么做答!她万分艰难的抬首,哥哥的身子倏然斜掠,如流鸿闪去,璃月眼睛还来不及一眨,眼前已经没有了哥哥的身影,她望着天幕发愣,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了她,直至冷风吹得她一个激灵,她才醒了,事情还没有完,蛊毒的危险还没有解除,最重要的一环还有待她去了结。

璃月换装赴约,远远便见到半面妖姬坐在枯枝上,她的装束很奇怪,耳边戴了一朵红得似要滴血的纸花,她没有戴面具,那张万虫噬过的脸妖异的白,长长的乌发缠绕着她的身躯,象是裹着一层层的黑纱,惊人的黑。

璃月走近她,她眉头未抬,眼眸未许,仿佛天地都已静止,她不过是座雕像。

“世间已无薄涂。”璃月语。

“我知道,他的守命蛊都炸了,这世间连他的一座坟都不会有。”半面妖姬声如烟尘。

“我已经做到我的承诺,云鬓重,你的承诺尚未完成!”

“承诺。”半面妖姬轻无质地抬头,“对,我还欠你一个承诺。”她站起身来,身上竟然未着一缕,她晶莹的胴体在月光下闪耀,无尽的妖娆。璃月直刺刺的看着她,淡淡的说:“你还记得就好。”

半面妖姬一笑,笑意幽幽过面:“蓝璃月,之前你放我一次,却将我的截天丸和拿走,我们互相抵过这次你杀薄涂,我救了太子收鬼蛊,你我之间又抵过,此后我们便真正两清了,对吗?”

“对。”

“好。”妖姬一指弹上天际,金盘迸落之声断续,飘飘遥寒丁丁,似有虫豸蛰出,艳红的血从她身上流下来,她的手指灿出光芒,慢慢绽出一个繁复的形状,她口中吟唱,声音似镜片一般割开空气,气流旋转,黑色的发丝缕缕飞扬,赤血茫茫,覆盖她的整个身体,她的身躯象蛛丝一样裂开细缝。

我教擅长用毒,用蛊。而其中有一味蛊,却是代代只传教主,秘不示人的,这味蛊,名鬼域。以人做鼎,为鬼为域,邪不可测,因此我教教义规定,非关本教存亡,勿使此蛊。

两行眼泪,从璃月的脸上滑落。

月蚀云黑,刹那间,几点青玉没入半面妖姬的眉心。她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头上涌出很多的血,立时她的发丝寸寸脱落。她的身躯在地上燎乱翻滚。她的声音在漫天遍野中响起,沉落。顷刻间,她那晶莹的胴体象是血肉尽抽,乾瘪了下去……

璃月以手覆面,脸上一片冰冷的稠润。

“蓝二公子,你的胆子可还真小。”

璃月惊然抬首,半面妖姬双臂轻扬,腰肢柔若无骨的一弹而起,她的脸,美如鬼神造就,发丝披散。

云收月出,圆盘高悬,照在这漫山遍野之中,恍如妖月。

璃月的心跳声天地可闻。

半面妖姬却笑了起来,媚态横生。“好了,蓝二公子,你我之间债已两清,仇也该做个了断。”

“我和你有何仇”

“杀夫不共戴天之仇。”

璃月差点吐出一口血沫。

“蓝二公子,你不识,又如何能明白,我自要杀薄涂,要他死,但是若谁杀了他,我也会杀了害他的人为他报仇的。”半面妖姬轻轻柔柔的进逼。

璃月退,一退再退。

半面妖姬突然停住,脸上勾出一丝恶毒,只听她大喝一声:“蓝璃月,你中了我的魔音功,魂摇魄乱,战意全失,你如何与我战,何以为战!”她瞳眸杀机尽显,长发翻飞,指掌幻化,一朵红莲滔天而舞,

王母挥袂别飞琼。跳珠撼玉何铿铮。翔鸾舞了却收翅,唳鹤曲终长引声,

魂妙九式,九天教最不轻易示人的一招噬魂夺魄。绝杀。

“妖女,休得害人。”一声断喝,一道剑光挟着雷霆之威,在月光下,交织出一片光影,转眼间万月凛冽,太玄七剑之玄月何极。

“不可!”璃月袖中飞出三把飞刀劈向剑光,半面妖姬的身形如流星追月,迎上剑光,剑穿心而过,半面妖姬眉眼流动,宛如盛开的夜昙。

“你故意留下踪迹引我来此,就是为了死于我手?”仞无咎的声音比夜色更沉。

半面妖姬的眼神散开,脸上已泛出青灰色:“仞无咎,二十年前你带领中原武林围攻九天教,逼我先师发下血誓,九天教众决不踏足中原,如违此誓,九天尽灭!今日我云鬓重叛教而出,死于你手,此乃我云鬓重咎由自取,一切均与九天教无关!”

仞无咎眉峰轻敛,沉默片刻后道:“你既已死此事便就此了结。”

半面妖姬一笑寂然,身上血肉尽化,只余枯骨。

璃月看着这一代艳姬瞬间枯骨,心中不由惨淡,早在半面妖姬说“我,唯一的解法唯有我知,唯一的解药也就是我。”时,她心中就有不祥预感,但万没有想到,这鬼蜮之蛊竟是无解的,唯一的破法是以身承受,而且必须九天教主本人。半面妖姬在承受鬼蛊反噬之时已是必死之躯,但她却用毕生的功力延迟了半刻,她作出要杀自己的姿态,其实就是为了等仞师傅的这一剑,她甘心死在仞师傅的手中,使九天教得以保全。

又或者早在薄涂背叛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个索命的艳鬼……璃月取出火折,让火焰将这枯骨烧成灰烬就地掩埋。

鬼蜮之蛊,不死不灭,中,为人鬼,无解。破,只一受字,圣母为炉,七重神明做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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