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地火鬼蜮,枯!
仞无咎的目光落在璃月的脸上,
璃月心中默念,泰山崩于前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仞师傅。”却听仞无咎沉声道:“去!”他一掌挥出,重重的击在璃月的胸口,璃月飞出三丈,口中迸出一道血光,人跌落深坑之中。
这场变故来的如此突然,璃月只觉身子向下坠落,她欲提气减缓下落的速度,胸口却如大石一般辗过,几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砰”,人,跌入坑底。所幸坑底泥土湿软,但亦天旋地转。
“蓝璃月,我有话要问你,如你有一句答得不尽不实,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仞无咎的声音冷如刀锋。
璃月挣扎着坐起,但觉胸腹空荡荡的提不起半点真力。
“蓝璃月,你是如何与半面妖姬相识?你为何要与她相约在此?你们有何图谋?她虽是中我一剑而死,但死状分明是枯竭而亡,她是不是传了你鬼蛊之术?说!”
璃月脑子嗡嗡作响,额头沁出一层冷汗,这回答可半句都错不得,可却又半句都回答不得,她强咽下下口中的腥甜,聚敛心神,灵台一片空明:“仞师傅你问璃月的话,璃月只有一句回答仞师傅心中的剑道,是匡扶天下苍生,而璃月心中的剑道是,四海平如掌。”她声若悬丝,但却字字分明。
这番话说完,很久过去,四周都是一片沉寂,巨大无形的黑暗一点点扩大,璃月眼前所视,竟成模糊,鲜血从她鼻中流出,
耳边忽闻萧声,曲调平和至极,璃月感觉到丹田处的一缕内息随音节而动,流入经络之中,周匝数遍,慢慢的全身舒缓。不知道过了多久,璃月听到一声音缓缓念道:“绵绵迤逦归元命,不汲灵泉常自流,蒸融关脉变筋骨,处处光明无不通。”
璃月心随语动,内息运转,心中不着微尘,丹田渐有股热气上涌,涌,涌,“蓬,”她象只被点燃的火炮冲天而起,及至半空,璃月惊眸,我怎么能跳这么高!
“砰。”人又重重的摔回坑底,眼前直冒金星。
“丢死个人!飞云旋顾名思义,飞如行云,旋如轻风,可你这一起一落都跟座
铁塔似的,地上都能给你砸出两个坑来!”
璃月面红耳赤却又惊又喜,看来老天诚心拿今晚历练她来了,苦求不得的飞云旋仞师傅今日竟……竟教她了,她欢喜的心都翻了。
“仞师傅,让我再试一次。我再试一次。”璃月静气凝神,一鹤冲天,身拔数丈。
“混合为一复忘一,遥天拍水共空明。不要回头,不要去想你能跳多高!”仞师傅平稳的声音。
“仞师傅。”璃月一个鹞子翻身,从深坑纵出,立在久违的光亮下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天光已然大亮。
天光大亮,她一夜未归!猛悟到这个事实的璃月,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她真的可以直接安息了,尚飨!
急乱之中仞师傅那强大的眼神又来了,璃月心中哀号:“不是吧,还来,这回答问题比杀人还耗精力!
“蓝璃月,你说你心中的剑道是四海平如掌,我听下了。”仞无咎的声音威严之极:“你记好你今日所说的话,日后你如违此言,我必亲取你项上人头。”
他衣袖一卷,长袍无风自动,身形甫展,像是踏着一片流云前行。
待璃月回神张嘴,仞师傅的身影早已无踪,璃月一个哆嗦,好了连唯一的人证都没有了,总得有个人证明我昨夜未归是在勤学修炼啊!
此时璃月真是格外的想念那只小蛮虎呀,那个牛皮贴缺了他好像还真不行也……
就这样蹭着一身脏兮兮的泥巴,头上还沾着几片树叶草根的璃月回家了,还未到府门口,远远的就看有人在那儿戳着呢,那个热锅劲,璃月止不住得直哆嗦,可再哆嗦也得回啊。
府门口的人一见到他,眼睛都冒出绿色了,璃月耳朵轰鸣,她从未听过有人能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二公子,快快去城外……小侯爷出征了!
璃月茫然不知所措,人被碧云扯得亦步亦趋亦踉跄蹒跚,碧云急的跳脚:“二公子,你再不去,就来不及为小侯爷送行了!”
璃月的脑子一下子从昏茫中挣脱出来,她向前疾奔而去,快,快,快,她眼睛只看着前方,一条又一条的长街,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头,快,快,快,她拔身而起,顾不得耳边的惊呼,管不了什么马车宝盖,径直踏了过去,扬起一路烟尘。
玄黑色的旌旗迎风飒飒,身着冕服的太子手执金杯,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翷霄:““本王等着你的凯旋。”
翷霄身形挺直如剑,雪甲上的金色花纹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下曜然生辉。
少年王侯。
他屈膝跪下,皑皑铁甲在地面上发出铮铮的凛冽之声,他接过金杯:““臣定不负皇恩。”一饮而尽。
他飞身上马,甲光向日金鳞开。
璃月醒来,只觉得嗓子疼得厉害,略动了动身子,就被人轻轻按住,一杯茶水递到她的嘴边,她张口喝了,茶水温热有着淡淡的草药味。
“你这傻孩子,可吓死娘了。”蓝夫人摸着她的头发,轻叹:“哥哥不就是去出征吗,很快就会回来,何至于跑得那么急?”这孩子出现在城外时,着实吓人一跳,身上到处是泥,脸上青紫淤痕,不知是被树枝挂的还是什么撞大的,发冠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两只脚有一只还光着,脚上尽是细小的伤口。
“对……不起。”璃月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象口破钟。
“嘘。”娘亲指指榻侧,却见翷通伏在那睡着了,“他守了你一夜,撑不住才刚睡下。”娘亲温柔的一笑:“以后晚上要不回来,怎么也得差人来说一声,知道么?”
璃月温顺的点头。
娘亲细细的给她掖好被子:“月儿也大了,以后跟着娘亲学些正经东西,那国子学就不要去了,好么?”
璃月温顺点头,神态之乖觉让蓝夫人止不住的心疼。她轻拥了下月儿,怜惜道:“睡吧,好好把身子养好,别让一家人担心,”
璃月闭上眼睛。
娘亲轻轻带门而出。
“啪嗒,”一小水珠从璃月的眼帘落下,璃月哽住气声,蜷缩着身子,泪湿被角。恍惚间,一双手擦过她的脸,湿漉漉的一片:“月,怎么了?”
璃月触上他那满怀关切的模样,胸口仿佛都要裂开了,心中那些难言的情绪再也无法自控,她伸出手臂搂住通通,脸上脆白如纸:“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
“做错了,能改吗?”通通问。
“我不知道,”璃月身子发颤,“要是不能改呢……”她声音渐无。
通通眉舒缓眉关,柔软的嘴唇极度温柔的一展,明净的肤色衬着天青色的领边,天高云漫,苍穹无色,他轻轻一笑:“那就错吧,错了我来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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