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现在的样子,很容易让陌梓川想起见到她的第二天。
他前一天送对方回家,已经知道她住在傅亦安家的对门,可余乐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会长住在傅亦安家。
所以他第二天一早,见到了毫无防备的从自家门里冲出来的余乐,对方一头男孩子般的短发乱糟糟,一双大眼里满是狠戾,不高的个儿气势倒很足,手里再提把刀都不会显得突兀。
像是只随时都会扑上去咬人的小狐狸。
他后来才从傅亦安口中知道对方的家庭,才明白什么样的环境下才会塑造出一个这样的女孩。
余乐说绝交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慌张。
从他意识到余乐多半听到了什么时,他就做好对方会说绝交的准备,甚至想好了要给了余乐几天时间冷静下来,再找她好好谈。
可是余乐现在的模样,就和他当初第二天见到她的一样,小狐狸的獠牙和利爪全部露出,一身的毛都炸开,下一秒就能上来给他脸都撕烂。
他向她道歉,态度放软,余乐甚至连踩着凳脚的腿都没有挪一下。
授课的教授是他的老师,他临时以助教的身份来这门课,本身就是为了有机会和余乐把关系缓和好。
教授轻咳了声,示意他上来点名,陌梓川回神,手从椅背上挪开,余光看到小姑娘绷紧的肩膀稍松懈,他很快趁着间隙拉开凳子。
陌梓川把东西放下,拿了花名册,走到台前。
余乐怔了下,回看向自己隔壁座位上对方的东西,耳畔陌梓川已经开始一个个名字的念,班上此起彼伏有人喊到。
余乐觉得这条狗还是太不了解自己了。
她把头发一拨,随即很快开始收拾桌面上的课本和笔袋,尽数塞进包里后撑着桌子就站起来,椅子在瓷砖地面发出刺啦一声响。
视线聚集过来,陌梓川念名字的声音被打断,教授扶了扶眼镜。
“同学你有什么事?”
“家里出了点事,”余乐低下头,把包背上,“这节课先不上了。”
教授被她这平淡语气整的一噎,随即攒起眉:“同学,你不能这样啊,家里出了什么事课都不上了?”
“我弟弟死了。”
五个字由小姑娘脆生生的嗓音说出来,半点犹豫都没,砸的一教室人都没大恍惚明白,等那五个字在众人脑中重新排列组合弄清楚,余乐人已经走到教室门口。
“同学你——”
老教授反应过来,扯高嗓门要叫住她,被花名册一挡。
陌梓川把花名册搁在他面前,还用笔把刚点了名的人打上勾,随即看向教授:“我去追她。”
“哎,行,这小孩真的是...”老教授咽下了后面喊人的话,叹了一口气,随即一愣,“等等,你追她干嘛?你不是助教——”
他说着对方已经大步走出了教室后门,顺手带走了桌面的外套和桌下的伞。
上课没五分钟,教室走了俩人。
其中一个还是系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老教授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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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雨下的比依萍找她爹要钱的那天还大,雷声滚滚,闪电将昏沉的天劈成几块,是寓言故事里做坏事的人遭雷劈的天气。
余乐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我弟弟死了”,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保不准迈出一步这雷劈死的就是自己。
S大的校园内种了不少香樟树,枝叶的清香被暴雨打散开来,连带湿润的空气卷入人肺里。
余乐深呼吸一口,抬脚走进雨里,雨点劈头盖脸的砸下。
陌梓川从楼道里撑伞跑来,追到她身边,把伞尽数遮到她头上。
青年轻蹙眉,嗓音在雨声中微沉,“余乐。”
是觉得叫自己全名气势会足一点还是怎么着?
余乐白眼一翻,接着往前走,连搭理他都不想。
“你刚刚不应该那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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