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元氏带着芝璐出了院门,丫鬟婆子们服侍着上了轿,一路行至沈府门外。芝璐便从纱窗往外看去,各色舆车厢轿排成龙,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中间一扇朱红点金兽头大门。门前立着十几个盛装丽服之人,正跟几名前来贺寿的官眷说笑。
元氏和芝璐打起轿帘,刚出了轿,忽听后面有人道:“这可不是来了吗?”只见是沈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云儿,后头跟着两名小丫鬟一并迎了上来,笑道:“方夫人,方小姐,你们可来了呢。老太太一早儿,就让我们在这儿侯着,只说等你们一来,就先去福寿堂见见呢。”
芝璐含笑恭立在一旁,并不言语。元氏笑道:“老太太回来多久了?竟也没闻见音讯。可不然,我早带着璐姐儿来拜访了。”
说话间,一行人沿着长长的游廊往前走,经过外厅时,芝璐透过纱屏,只见里面有众多男宾或坐或站或围在一起,高谈阔论。又穿过中堂,从峻峭的假山绕出,通过垂花门,可以看见一间间大屋连在一起。入眼皆是雕梁画栋,庄重古朴。芝璐见这府邸气派非常,不禁内心既兴奋又紧张,只得定了定神,恭敬地跟着元氏往前走。
一时进入正室,芝璐瞧见正榻上端坐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嘴角含笑,面目慈善。芝璐便知这位是沈老太太了。
二人见了礼,云儿虚扶着她送至沈老太太身边坐下,芝璐微微一笑,腰背挺直。沈老太太携了芝璐的手,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我自带着婉儿去了省外探亲过年,尚有大半年未见,前阵子听说你骑马摔伤了头,醒来后竟忘了...”说到此处,有点哽咽,忽望见周围许多丫鬟伺候着,此事不便宣扬。便指了指芝璐的额头,故板着脸道:“幸好你这条小命没丢,否则,你祖母泉下有知,也得伤心欲绝!”
元氏笑道:“正是呢,这丫头往日里最爱嬉笑打闹,不听劝诫,我也是头疼的。不过这阵子关在家里,倒是乖巧了许多。如今见了你沈祖母,你可要好好在跟前听些教导才是。”
“母亲,今日可是沈祖母寿诞,且让我舒心舒心吧,好嘛?”芝璐抱着元氏的手臂撒娇道。
沈老太太闻言,呵呵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会子心肝儿宝贝疼还来不及呢,我可舍不得训。”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传来了清脆的笑声“璐璐,璐璐!”转眼,芝璐便被紧紧抱住:“可想死我了!你还好吗?”
芝璐被拉着转了两圈,有点头晕,想着:这热情似火的劲儿,肯定是方芝璐的闺蜜婉儿无疑了。忙拉开她,携着一起坐下,笑道:“我没事呢。”
沈老太太见她风风火火跑进来,嗔了一句:“这疯丫头,还不赶紧给方夫人行礼!”
婉儿听了,不禁吐了吐舌头,红着脸见过礼。
芝璐见她高挑身材,圆圆脸蛋,穿着一件桃红色缎面织锦褙子,袖口领口都镶着绒毛皮边,发上插着一只白玉如意纹流苏簪,走动间叮当作响。明媚动人,甚是可爱。果然是一样的性儿才能玩到一起。
念及此,又想起现代的那些闺蜜来,只怕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不觉得黯然伤神。一旁的婉儿见她低头不语,又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叙起旧来。
忽听窗外一小厮唱到:“酒菜已备,三厅开席!“
众人便起身来至女宾所在的沉香亭,亭内三三两两站着多名丽装妇人,元氏知她已忘记这些人,便拉至一角悄声提醒:“这是郑国公的大夫人,这是慕容府的大夫人,那是恭亲王府长灵郡主的母亲....”
芝璐一一看过去,记在心里。忽见婉儿从前头跑了过来,执起芝璐的手道:“祖母说她在后头的百蝶苑给我们单独开了一桌,我们一道过去吧。”
芝璐听了,看了看元氏,元氏笑道:“去吧,难得你们姐妹俩见面,就不必在这拘着了。”
两人一齐前去,进屋后,只见席上已坐着几名少女,有郑国公的嫡女郑舒音,庶女郑舒兰。徐府嫡女徐雪娇,朱府的三小姐朱琳琳。因着都是京畿里的官家小姐,素有往来。这几人见芝璐进来,又是久久不见,便围上来询问她身体恢复的如何。芝璐暗想:看来去年赛马事件,众所周知。只怕这几位当中还有在场人物,且先不动声色,静观其变。遂只说身体已无大碍。
说话间,几名丫鬟,已奉上了茶果杯盏。郑舒音便吩咐她们去门外侍候,屋里只留了几名小姐的贴身丫鬟,笑着对芝璐道:“璐妹妹,如今既已大好,不知何时,我们再赛上一赛?”
徐雪娇斟了一杯茶,自已慢慢品着,悠悠道:“芝璐的骑术在京畿众女中那可是排的上名号的,要不是上次骑的是舒兰的马,芝璐手生。她岂会摔跤,你们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舒音姐姐可得悠着点,可别盲目下战帖!“
舒音闻言,哈哈笑起来:“芝璐的骑术,自然是不错。难道我又差哪儿了?你别忘了,你可是我的手下败将!”
徐雪娇闻言,并不理会。
一旁的舒兰听见点到她的名号,脸色有点尴尬,细声细气地说“我本来是不同意换马的,郡主非说这样玩才有意思。”
芝璐想了想,笑道:“赛马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上回,摔得我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呢。”
朱琳琳白了她一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可不是你往日的做派,素日里你是最争强好胜的。怎的,如今摔了一跤,反倒娇气些了,谁还没被马摔过呢!”
婉儿一听,立刻回嘴:“你不娇气,怎么从没见你跟我们比试比试?去年的春猎,不知是谁,一整日下来,只打了一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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