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安在江洋洋扑上来之前,便沉默地离开了,神出鬼没地一度行踪让沈之俏怀疑他是不是会水上漂或者凌波微步之类的绝世轻功。
江洋洋既要顾闺蜜的安危,又要惦记自己在新晋男神眼中的形象,一步三考虑,终究在离沈之俏五步远的距离,脚绊脚,摔了个狗啃屎,又因着外力不变的情况下,物体质量越大,其惯性越大,江洋洋这一跤摔得不轻,惨兮兮地抬头,嘴角还挂着血丝,再一张口嚎叫,半截门牙和着血一块儿涌了出来。
于是这个不平凡的夜晚又添上新的诡异的一笔。
医院的急诊楼里充斥着惯有的紧张忙碌,对比起那些躺在担架上、浑身血淋淋的病人,江洋洋的伤真算不得伤。
接诊的是一位年轻帅哥,口罩、金丝眼镜和帽子将他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至于怎么判断出他是个年轻的帅哥,大概是他拿着病历、穿着白大褂,从外头大步流星、昂首挺胸地朝着沈之俏走来那一刻,步伐快而不乱、身形瘦而不干、眼睛明亮有光,说起话来更是和风细雨。
“伤哪儿了?脖子?”
他一边问,一边伸手准备查看沈之俏的伤势。
沈之俏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指了指在一旁捂嘴哭泣的江洋洋:“医生,看病的是她。”
帅哥医生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不好意思。”
柳静姝诧异:“这也能搞错!”
沈之俏“啧”了柳静姝一声,咬着牙低声警告她:“你朋友的安危还在他手上,别乱说话啊!”
帅哥医生一边换新的医用手套,一边开玩笑道:“放心,我有医德。”
被人当面戳破,沈之俏干笑了两声:“你继续,我们在外面等着。”
走廊上人来人往,沈之俏靠在柳静姝的肩头,细品着脖子上偶尔传来的微微痛感,若不是这伤口的存在,她还真会以为自己方才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柳静姝反手轻轻地摸着她的下颌,强打着精神跟她说话:“我还真没想到你竟如此勇敢,敢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朋友的命,我更没想到那个杨怀安竟然会留下来帮你,你们俩不会是早就认识了吧?”
沈之俏有气无力地回她:“不认识,今天在洗手间的走廊里等一次见面,他之所以留下来,兴许也是出于好心吧。”
她不能说完全相信人性本善,但至少觉得大多数人本性不坏。
柳静姝又说:“你们这也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了吧。”
沈之俏半眯着眼点头:“也算吧。”
时至深夜,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脑子也开始有些发直,两人又闲扯两句之后,各自都不太想说话,便都睁着眼睛发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洋洋才哭丧着脸从里头出来,沈、柳二人均起身问她情况,她却因嘴巴塞着棉花,无法说话,最后由跟着出门儿的帅哥医生作答。
“你们朋友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牙齿比较复杂,牙根断了一半儿,后续可能要先做个根管治疗,然后再考虑恢复牙齿外形。”
沈之俏听得一愣一愣的,柳静姝盯着他胸前的牌子,疑惑道:“你是皮肤科医生,牙齿也懂?”
沈之俏被唬了一跳,一瞧他的工作牌,果然上面写着“余孟尧,皮肤科主治医生”几个大字儿,旁边贴着一张他的寸照,果然容貌不凡啊。
余孟尧眼角堆笑,亮出一张纸条:“我牙科的同事从后门进来给看的,他赶去住院部会诊了,结论是他写好了给我的。”
沈、柳二人惊呼“还有后门儿?”
江洋洋咬着棉花重重点头。
余孟尧收了纸条,耸肩一笑:“嗯,如果你们不赶时间的话,我可以替你处理一下你脖子上的伤口,血已经溢出来了。”
沈之俏下意识地想摸伤口,柳静姝按住她的手,命令她:“姐妹,去。”
还是之前那间消毒室,余孟尧专注的眼神让沈之俏在白漆木椅上坐立不安,虽然知道是医患关系,但挨这么近,她还是会不好意思。
他下手很轻,消毒水抹在脖子上有点儿凉凉的,带着微微刺痛,却让人能够忍过去。
“忍着点,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痛。”
沈之俏咬着牙“嗯”了一声,一副准备好英勇就义的决然,但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往后缩,生怕疼痛立刻马上来临。
余孟尧问她:“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他是医生,或多或少地能够从伤口上辨别出一些事情来。
沈之俏撒了谎:“和朋友打闹,不小心划伤了。”
“什么东西划伤的啊?伤得很奇怪啊,就跟刀伤似的。”
她没料到他能一口说中这伤的源头,心中一怔,脖子上霎时间用上一层酸爽的痛感,她还未来得及叫,他便得意的收了手:“好了,回去注意别沾水就行了。若是怕留疤,我给你写个药名,你去买来涂半个月,保证不留疤。”
说着又把纸条递给了她。
字写得还行,潇洒俊逸,能让人看得明白。
“谢谢!”
沈之俏得了便宜,自然要嘴巴甜:“你心真好,好人一生平安。”
余孟尧笑了一声:“顺手之劳,也祝你一切顺利。”
沈之俏又笑了一笑,方才离去,今晚的遭遇可叹是前后反差极大,着实让人摸不准命运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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