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这会儿已经明白事情根由为何,直接抬头凝视靖帝:“若父皇不曾专宠萧妃、任用奸佞,靖国朝纲何以被祸乱至此?”

他讥讽道:“再则您方才也说了,谋逆乃九族皆斩之重罪,父皇你是不是也该引颈待戮?”

“放肆!!”靖帝当即变色,震怒咆哮地道。

在两人对峙之际,咔嚓一声,打破这没有硝烟的战争,父子当即怒视过去。

夏侯黎讪讪而笑,正欲离开。

靖帝歪头瞥了眼幼弟,“几次了?”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夏侯黎一去不复返,半真半假地哆嗦道:“回皇兄,三次了。”

靖帝幽幽地道:“谋逆三次了啊,都说事不过三,你让朕怎么处置你才妥当?”

虎背熊腰的夏侯黎身子弯成弓虾,莫名一抖,犹如昔日恐惧与阴影再至,涩声道:“全凭皇兄意旨”。

靖帝转过身,拍了拍夏侯黎的脸颊,轻声道:“这大好的脑袋若是被斩,倒还真是可惜了。”

夏侯黎如蒙大赦,噗通跪倒在地,狂喜道:“谢皇兄不杀之恩”。

靖帝大手一挥:“那就去西南镇压蛮子吧”。

夏侯黎啊了一声,目瞪口呆。

旋即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待其离开后,靖帝脸色一变,满脸谄媚地打开牢门,嘘寒问暖,不住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儿啊,他们没虐待你吧?来,父皇给你捶捶背!”

夏侯淳有些懵逼,这,画风似乎有些不对啊?

随即脑中以往靖帝的形象便浮现脑海,原来这对父子人前一副面孔,背后一副面孔,刚才全是在外人面前演戏啊。

他也顺势大松口气,瘫软坐下,冷哼一声:“你要是再来晚一步,你家太子就真的要被斩首了。”

“怎么会,一切都在你父皇掌控之中呢!”靖帝嚷嚷道。

夏侯淳却有些心惊肉跳,暗忖好险,本以为自家金手指是逆天的推理断案之能,再不济也是强大的人脉与手段。

哪料是有个牛逼的爹啊。

我虽不想有个突如其来的儿子,但对于从天而降的爹还是不排斥的,唔,华夏儿女嘛,就是这么孝顺。

感受着背后靖帝轻重适中的劲道,他舒服地靠在对方身上,唔,被皇帝捶背的感觉,真好。

“父皇!”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靖帝和颜悦色:“爹在呢”。

夏侯淳诚恳劝道:“萧妃野心昭然若揭,其兄萧元正掌控中书、权倾朝野,若二人果有篡位之心,陛下该当如何?”

靖帝踌躇不定:“这个,有这么严重么?”

夏侯淳沉重地道:“父皇不知,儿闻萧妃假借圣意,多次召萧相入禁,以图不轨;且萧元正久居相位,上蔽圣听、中结乱党、下乱黎庶,令朝野战兢、百官惶恐,加之亲信遍布军武,党羽深植内外,一旦起逆,我夏侯必有覆国灭族之忧。”

靖帝脸色一变:“那萧贼竟胆大妄为至此?朕立即去好好查探!将其等乱党拿下!”

夏侯淳大手一挥:“父皇放心,你只管坐镇中枢,有孩儿为你整饬朝政,涤荡乾坤。”

只见他轻咳一声后,认真地道:“请父皇予我尚方宝剑,我必为国除贼,帮您分忧!”

靖帝竟然勃然大怒:“你竟还贼心不死!”

说完便袖袍一甩,携怒而去。

倒是夏侯淳脸色一僵,随即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念头:老不死的还是不愿放权,疑心病太重。

夏侯淳心中明悟,随即暗忖这个靖帝虽然有手段,有抱负,但终究还是不够狠。

然而靖帝心软,不代表那个蛇蝎美人会讲慈悲,这个“仁皇帝”不知道他的仁慈已经害了太子一命,还以为只是内庭普通纷争。

但不管如何,萧妃虽然虎视眈眈,但靖帝毕竟还是向着自己。

他暗忖,看来这死里逃生后的第一步便是除灭妖妃啊!

她若不死,自己将寝食难安。

.........

三日后,敕令抵达镇魔狱:贬原天穹阁主夏侯黎为庐陵王,夺其职、徙西南。

太子夏侯淳举止不当,禁足东宫三月,不许过问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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