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沈容倾听到了他躺下的声音。
应该……没被他发现吧?
……
翌日天已大亮,沈容倾才从困倦中醒来。她许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以致于刚刚清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将如今的状况全部回忆起来。
寝殿中的窗纸很厚,即便是这个时辰了也没有多少光透进来。沈容倾缓缓回身朝对面的罗汉榻望去,那人似是还没醒,微弱的曦光下,映衬了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丹凤眼。
与其说他是沉睡,此情此景更像是身体在重伤后自我保护般的休眠。不知怎的,沈容倾觉得他脸色比前一日又差了些。
她没敢扰他休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提了鞋子到外间穿好。等到整理好衣领才将昨夜那条缎带重新蒙上,唤来了月桃。
短暂的洗漱梳妆过后,她推开门才发现今日院子里格外忙碌。
静候在一旁的吴嬷嬷适时走了上来:“王妃,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沈容倾隔着缎带,下意识地朝庭院间望去,“他们在搬些什么?”
吴嬷嬷福身应道:“是宫中今早送过来给您添的回门礼,因着王爷还在休息便没有声张,先叫人搬到了小库房,礼单老奴稍后读给您,一切交由您来安排。”
沈容倾一怔,这才想起今日是她该回门的日子。几日未见母亲,她始终有些不放心家里的状况,即便留了芷露在家中,她也还是一直想回去看一看。
可是魏霁还没有醒,就算醒了,她也是不敢让他去的。
沈容倾试探性地开口道:“我可以自己回去吗?”
兴许是魏霁醒着的时候给这些下人们下达过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指示,吴嬷嬷没有片刻的停顿,分外平静地微微福了福身:“老奴这就去命人去准备车马。”
沈容倾下意识地回眸望了望紧闭着大门的寝殿,觉得自己走了还是应该和魏霁说一声。依照这边的习俗,回门得在中午前,她今日已经起晚了,可能等不到魏霁醒来了。
“有劳嬷嬷代我向王爷转达一声吧。我会尽早回来的。”她轻声开口,敛眸间又想起昨日魏霁因她而反复的伤,心里多少有些担忧,“如果可以,再让御医过来看看王爷的伤势,换一换药和绷带。”
吴嬷嬷神色间起了些变化,恭敬地应道:“老奴明白。”
沈容倾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这一天多来她从未见魏霁喝过药。
昨夜她回去的晚,没多想便默认魏霁是已经服过了,可是今天早晨她根本未见有小厮煎药,她明明记得昨日宫里头的御医是开过方子才走的。
兴许是等魏霁醒来后再煎……?
她猜测的工夫,吴嬷嬷已经按照她的吩咐去布置去了,一早上也没见枫澈,沈容倾动了动唇终是没有问出来。
月桃上前扶了她的胳膊,询问她现在的安排。
沈容倾将刚才的思绪暂且搁置,想到能回家,便没什么心思用早膳了。隐藏在缎带底下的眸子轻眨间带了些许亮色,唤了月桃先去收拾东西,而后重新梳妆了一下,很快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
枫澈刚从刑堂归来,姿势多少有些一瘸一拐。今日刑堂值班的那个从前因喝酒打赌输过他几两银子,这梁子一结几个月一直没处报,这回算是逮着机会公报私仇了。
他这边想着一会儿回房里的时候得翻翻还有没有金疮药,路过门口时抬头与马车打了个照面,也没往新王妃的方向上去想,跟车夫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继续往王府里走。
直到走进内院了,他才发觉今天这个时辰在外面忙活的下人好像比往日多了不少。正巧吴嬷嬷站在廊间跟一个小厮吩咐布置事情。
枫澈看见了,便走了过去问了一句:“嬷嬷,今日府里怎么这么忙?”
吴嬷嬷道:“宫中遣人送来了不少东西,王妃回门只带了一小半,剩下的正叫下人们往库房里头搬。”
枫澈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摸着摸着忽然觉出了几分不对劲儿,“嬷嬷,您方才说王妃干什么去了?”
“回门。”
“!!”
枫澈瞬间想起他刚进来时看见的那辆马车,赶紧迈起大步往外赶,可是等他走到门口,马车显然早已驶没了踪影。
吴嬷嬷甚少见他这样着急,不由得开口询问:“怎么了?”
枫澈没说话,摸摸怀中拿出一封贴身放着的信,苦了一张脸。
和离书……和离书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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