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倾缎带下的杏眸轻轻眨了眨,不明白自己不过道了句谢,怎么又被这人给嫌弃了?

对方似是专心于窗外的风景没再出声。沈容倾垂下视线微怔地看向刚才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朱唇轻抿,不着痕迹地往车厢的另一侧微微挪了挪。

两人间隔出了一块小软垫的距离。周围只有马车颠簸的声音。

沈容倾触到了左侧的车厢,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轻轻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会过来?”

魏霁手中动作一顿,默默将怀中的和离书攥成了一团,薄唇轻启吐了两个字:“顺路。”

沈容倾抬起了头,虽没出声,那样子却似是在问他怎么原本好好在王府养伤,出来一趟还算是顺路了。

魏霁不耐地轻叩了两下窗沿,沉声道:“见个人,出来看见你了,顺便带你回去。”

沈容倾随即了然,轻轻回了声:“嗯。”

也对,这样便说得通了,魏霁怎么也不像是个会专门为她出门的。倒是她方才多想了。

在侯府门口时也许是她会错了意。单纯只是沈雪婷运气不好,逞一时之快说出那句大不敬的话,没想恰好就撞上本尊了。

魏霁见她真的信了,莫名不悦,在心里低斥了一句:“笨。”

沈容倾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垂了视线回忆起魏霁对她的嫌弃。

但细想自魏霁醒后同他的这几次相处,确实是她添的麻烦比较多。依照魏霁的脾气能现在还没将她休了,已经算是个奇迹。

这样说来,她方才不应该道谢,应该道歉才是。沈容倾不明白自己怎么一遇到他净做蠢事情,不由得有些懊恼。

还有刚才,她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和芷露细细交代什么。今日前院发生的事一定会传到她母亲那边去,也不知会被人添油加醋了多少,平白叫母亲担心。也不知芷露解释清楚了没有。

唯一的好处是其他几房的亲戚应该短时间内不敢再难为她们了,也叫母亲那边可以过得宽松些。

她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便一个人在黑暗里胡乱地想。思绪到了最后,又绕回到了这辆马车里。

方才魏霁说是去见了个人,沈容倾也很识大体地没再多问。以她的身份,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她很清楚。亦如那晚她偷听到魏霁和枫澈间的谈话。

有人在王府的窗上做了手脚。以及魏霁身上的那支毒箭……

窗外的风透过窗微微将车帘吹拂开了一角,日暮下的光线并不刺眼温和地照在了她绣着暗纹的长裙上。

沈容倾听说过他树敌不少,但算起来有一多半都是在征战沙场时结下的。

大盛朝四面临国,边境并不太平,上有北狄虎视眈眈,左有西戎蠢蠢欲动,就连先帝在位时平定下来的东夷和南越也在新帝初登基时闹出过不少风浪。

可这些都是魏霁一个人领兵镇压下来的,朝中明明有不少猛将,不知为何新帝只派他一个人前往。

这些事不能细想,细想便能琢磨出新帝的心思。美名其曰称魏霁领兵有方,可实际上明明不必只动用他一个人南征北战。

若是没有那些可怖的流言蜚语,魏霁该是一个战神一般的存在了吧?

可他如今受了伤,无数的势力又在他重伤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伺机窥探着王府的动向。

马车缓缓地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抵达了终点。魏霁先下了马车,她才被月桃从车厢里慢慢扶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应该是枫澈,她听见他恭敬地开口:“王爷,您吩咐的事情已经……”

他说着一半的话明显一顿,沈容倾觉得他这是看见了自己。

枫澈愣愣地看着在自家王爷身后缓缓出现的沈容倾,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王爷不是说……不是说去……

魏霁手指攥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枫澈忙低头道:“属下给王妃请安。”

他看了看自家王爷的神情,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在院子里没干完的事,赶紧闭了嘴。

前边魏霁听他说完这一句已经自顾自地走了,枫澈独自面对沈容倾,汗都下来了。

他支支吾吾地开口:“王妃,您看今日天气不错,要不属下命人带您去王府的花园里逛逛?”

就连沈容倾身边的月桃也觉出不对了,且不说现在天都快黑了,就算是风和日丽王妃也看不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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