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护士和里苏特的交谈、以及清醒之后父母从未出现过这点来看雨宫翠猜测,在先前的那场车祸里,一家三口中幸存下来的估计只有自己一个。

这样的话学校方面没人请假也解释得通。

但是这个言行举止都很像校霸的白毛,专程跑到医院来找自己“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这种话,听起来似乎是自己跟他做了什么约定?

难道是约架?

几乎被缠成木乃伊的雨宫翠和丝毫不懂得读气氛的白发少年对上眼神再厌烦不过地“嗤”了一声,皱着眉头别开了脸。

白毛一点就炸当即用那副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在病房里吵吵嚷嚷起来。

“哈?!你那是什么态度!喂喂该不会怕了我斯库瓦罗又不敢直说,故意跑来这里装病吧!!”

“你是白痴吗?!”

进入角色的雨宫翠摆出耐心耗尽的样子以更大的声音、更凶恶的态度压了回去。

“过来之前不知道稍微调查一下的吗!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就在这里大吼大叫,以为所有人都必须以你为最优先吗?!!”

被吼了个正着的斯库瓦罗难以置信地僵住。

“你这家伙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话音渐渐放轻他转动脖子左右张望一圈,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身在医院一样狼狈地后退半步狠狠瞪了床上的雨宫翠一眼之后抓住门边正小幅度移动脚步的护士,大步离开了病房。

变形的门已经无法合上外面隐隐约约飘来斯库瓦罗以过高的分贝询问护士雨宫翠病情的声音。

里苏特再三尝试把门塞进门框里无果之后,终于选择放弃,慢吞吞踱到雨宫翠床边,迟疑地往外看了一眼。

“你朋友?”

“”雨宫翠木着脸反问“怎么看出来的?”

得到沉默作为回答之后他反省了先前的态度是否过于真情流露最终低低地解释了两句。

“是我车祸后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刚刚又听见肇事司机的消息,一时之间过于激动了。抱歉。”

正把病床的上半部分摇高、让雨宫翠能稍微坐起来些的里苏特,闻言摇了摇头。

“没什么好抱歉的。”

两人之间的简短交谈临近尾声,门外再次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不过和上次相比,明显要轻了许多。

斯库瓦罗依旧顶着那张让人非常想迎面揍上一拳的嚣张臭脸走了进来,不过和之前相比,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

他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嘴唇死死抿着,走到床边跟雨宫翠神色扭曲地对视了半天,像是在和什么无形的东西作斗争一样,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艰难地迸出了一句话。

连音量都降低不少,压到了只比正常说话高一点点的大小。

“行吧,既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前的举动是我不对”

与性格完全相悖的礼节性道歉让斯库瓦罗像吞了只苍蝇一样痛苦,梗着脖子努力了半天,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冲上前来,伸手想去拽雨宫翠的衣领。

“那女人说你的手臂受损严重,再也拿不起剑了!开什么玩笑!!”

还不等里苏特上前制止他,原本垂着眼睫一语不发的雨宫翠抬起眼来,用和斯库瓦罗印象之中的温和模样截然相反的、冰流一般寒冷彻骨的眼神,把后者伸到一半的手生生定在了原地。

“出去。”他轻声道。

斯库瓦罗犹自挣扎,咬着牙低吼了一声:“雨宫!”

“滚出去。”雨宫翠满脸都是不为所动的漠然,“别让我说第三遍。”

话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本以为以这家伙的性格肯定会摔门离去,然而没想到的是,斯库瓦罗反而深吸一口气,勉勉强强冷静了下来。

“老子就是不信。”

在硬邦邦地抛出这句藐视医院结论的话之后,他终于转过了身,语气意外地平静。

“医药费我已经付清了,你给我好好养病,比斗的事情回头再说。”

雨宫翠目送对方的身影朝病房门口走去,用轻微但清晰、确认他能够听到的声音低低骂了一句。

“白痴。”

斯库瓦罗的身形略微一滞,但到底还是没有回头,像是逃跑一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耳边传来“叮”的一声,雨宫翠偏过头来,看见里苏特正把不知何时藏在袖管里的水果刀放回果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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