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眯起眼睛,突然开口:“我曾经认识你。”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但他随后又肯定道:“可我不记得你。”
温热的粥滑过喉咙,积攒了一晚上的不快渐渐消散。
花月连带脾性也软了几分,她点了点头,说:“认识。”
景风尧若有所思。
但他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花月吃东西。
门外的黑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不敢再乱窜,各自缓缓沉入地底,陷入沉睡。
夜有些长。
所幸灯火燃了一夜。
*
翌日清晨。
刘梦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脑特别昏沉,像是怎么睡也睡不够似的。
她愤愤翻了个身,发现花月不在床上,转头就看见花月正坐在桌旁喝茶水。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刘梦雅不满地嘟囔道,“我头好晕,起不来…”
花月不自在地看向窗外。碧空如洗,枝桠满是新绿。
她发觉今天一大早就有喜鹊开始在枝头叫唤,天也亮的特别快,时不时还能听见外头若有若无的鞭炮声。
…就很别扭。
她轻咳了一声:“…睡不着,就起来了。”
刘梦雅趴在床上,把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闷声打趣道:“忙着出嫁吧花小姐,我准备好喝你的喜酒了。”她都听见门外的炮仗声儿了。
花月却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出什么嫁…要出嫁的是你。”
刘梦雅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惊道,“你这是什么意…!”
她质问的话还没说完,花月的屋门猛地被黄金灿和史浩宇大力撞开。
刘梦雅差点儿就懵了,匆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有没有穿好。
她抬头正准备发火,却见进来的史浩宇满脸惊恐,手脚颤抖得跟患了帕金森一样,结结巴巴道:“不、不好了,不好了!”
刘梦雅从床上跳下来,骂道:“什么不好了,你这样当然不好了!知不知道进女孩子的房间要先敲个门?!”
史浩宇被骂得瑟缩了一下,他还记得昨天刘梦雅把黄金灿割伤的“壮举”,被刘梦雅这么一恐吓,脑子顿时乱成了浆糊,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来说吧,”黄金灿紧随其后,沉声道,“莫珊珊不见了。”
花月想起昨晚似乎有听到莫珊珊的哭声,可她和刘梦雅当时都一致认为那是黑影装出来的。
她倏地站起身来,“去看看。”
四个人先后赶到莫珊珊屋子门口。
黄金灿步伐很大,很快就赶上了走在最前面的花月。
他指着莫珊珊屋子门口留下的一滩血迹,道,“血迹呈暗褐色,珊珊估计是上半夜死的。”
还没等花月看个仔细,宅子大门便被人敲得震天响。
刘梦雅刚把门打开,外头立刻哗啦啦涌进来一群人,差点将她直接冲倒在地。
有来送饭的两位婶子,有来帮新娘子梳妆的十全老人,有带着十大箱聘礼来下聘的媒婆,还有前来讨要喜糖的小孩和村民…
他们争相跨进大门,跑过天井,径直来到花月面前。
乌泱泱的人头在花月面前晃。
为首的媒婆眼尖,一下子看见屋子门口的血迹。
穿着一身深红衣服的她突然咧开嘴,笑得嘻嘻哈哈,
“哟,这是死人了呀!”
一群人眼睛似乎都在发亮,紧紧盯着地上那滩早就干了的血吞咽口水。
“死了人好,死了人好呀!”
媒婆挥着手上的帕子,扭着腰来到花月身旁,行了个礼,尖声道,“恭喜花小姐,贺喜花小姐~”
花月皱了皱眉,她后退一步,拉开和媒婆的距离:“喜从何来?”
媒婆却好像毫无察觉,她笑着道:“小姐您忘啦?您今夜举行的可是冥.婚呐。”
“这红事白事同一天办,撞上了…是大喜呀!”
村民们见状也跟着沸沸扬扬地叫唤:“大喜!大喜!”贺喜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宅子。
不知何时,树梢上的喜鹊飞走了。
换来了两只叫得好似婴儿啼哭的老乌鸦。
明明还是大白天,却叫人听得背脊无端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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