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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丛澈万万没想到,有一日他也会遇到一时没办法解决的事。

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粘着。番役几番想要上前拉开她,可每一回都是僵在原处,动又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怕不是已经叠定心水扒着他不放了?

沈丛澈都被磨得要没脾气了,他眼皮跳了跳,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并不想对着你这张脸过一辈子。”

眼前人眼瞳一震,薄唇微张,莹白的脸上尽是惊讶之色,“啊?我的意思是会澄清啊,难道公公以为我是要和公公……”

这样说来,反倒是他自作多情了?

一瞬间,耳尖蓦地一热,他是绝不承认的。

“没有!”

全然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立马打断了她的话。

圈在他右腿上的手又紧了一圈,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再度把话题推向更加叫人尴尬的境地,“可是,我还没有说和我做什么啊。”

点点恼意忽从心底而起,爬上心头直达大脑。

电光石火间,沈丛澈甚至想,一脚踹死她得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道有些尖锐的女声。

还未见人先闻其声,是江秀娘回来了,因着在市场被猪肉佬宰了一顿,挎着菜篮子骂骂咧咧的。

江秀娘三步并作两步走,她大步入屋见到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家客栈不可能那么空旷,也不可能会有一屋子乌压压的番役。

“对不住走错了。”

很快她反应了过来掉头要出去,又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脚下步子一顿。

美眸循着客栈扫了一周,不对啊!这是他们家客栈啊!

目光落到厅堂中那抹艳红的身影上,江秀娘迅速扔下手中的菜篮子,面上扬起和和气气讨好的笑,“这位沈大人啊!不知道我家璇珠是犯了什么错啊?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

沈丛澈闷哼了声,试着抽回腿脚,却依然不动如山。

狭长的凤眸闪过几丝恼意,冷笑道:“到底谁不放过谁,你这眼睛倒是白长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和话语把江秀娘堵住了。

沈丛澈目光从她脸上挪开,转而垂眸望着扒在他腿上不放的璇珠,强忍着怒意,尽量将语调压低,面色平和淡然道:“如今我不捉你回去了,你可以放手了。”

作为一个文明好少年。

璇珠秉承着言出必行的方针,她一晃脑袋,眼中闪烁着坚定:“不!我会对你负责的!”

她为什么要说这种叫人误会的话?

周遭气氛都凝固了,听见有番役倒吸了口凉气。

江秀娘事先反应过来,但还是遭沈丛澈瞪了一眼,大步上前去揪附在他腿上的人肉沙袋,“你个死丫头给老娘起来!能不能矜持点!姑娘家家的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什么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嗷嗷嗷!”

她被江秀娘揪着耳朵提起。

沈丛澈这才得以解脱,鬼吼鬼叫又聒噪。

“真是一家子奇葩。”

沈丛澈冷哼了句,一拂衣袖领着人踱步离去。

璇珠:?

她还没说他变态呢!他就先说他们奇葩了?

沈丛澈回到府中时沈白青还在那吊着。

见了他回来,他一晃一晃,嗷嗷大叫:“干爹!放我下来吧!再不下来儿子要冻死了。”

他这是在骗谁呢?这大热天的他能成冻成雪条不成?不过是这院落较为阴凉,猛烈的光照落不到他头上。

沈丛澈觉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委实心累的紧,还是唤人把沈白青放了下来。

毕竟盘问完那丫头,他还要问问沈白青是个怎么回事。

沈白青落地后,他朝自个儿干爹望去,难免觉得有些奇怪。

“阮璇珠不是钟情于您吗?”

“那丫头不是心悦于你吗?”

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两人四目相对,相继沉默。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广场之上的榕树脚聚集了一伙人。

唏嘘不已或是倒吸凉气,璇珠费劲儿的挤进人群,又见到了那书生打扮的说书人,那说书人捏着袖口掩面故作伤心拭泪,叹息:“这上安客栈的小娇娘就这样被那沈督公抛弃了,那小娇娘哭得伤心啊,抱着沈督公的腿不放。”

“哭着喊着要和他白头到老,沈督公那俊美的脸上就像覆着一层薄冰,小娇哭得梨花带雨,娇声呼唤央求,可沈督公早已厌倦了她,毅然决然抽回腿……”

好家伙,这都不化名了,就差指名道姓是她阮璇珠了。

她有这样吗?她哪有抱着沈丛澈的腿哭的伤心?

璇珠终于忍无可忍了,她捋起衣袖拨开人群挤到说书人面前,“你这酸腐书生,大白天的在这瞎说什么啊!你败坏我的名声!”

说书人语句一顿,那细长的眼睛上下一番打量。

于她审视的目光下,他咯咯笑了起来:“小娘子,我知道你遭沈督公抛弃心情不好,这在座的各位都为此事感到惊奇唏嘘……”

“你闭嘴吧你。”

璇珠从菜篮里取出那本客栈小娇娘和大太监不得不说那些事往说书人胸口扔去,啪嗒一声稳稳落入那说书人手里。

说起来她还是打听了好久才找上这个说书人,遇到的人无一不是宽慰她。叫她想开些,方才她还不懂,现如今亲耳听见了总算明白为何这一夜间风向全变了。

说书人神色一诧,垂首翻阅起来。

谁料,他啧啧两声赞叹后,望向璇珠,“姑娘好眼光啊,这书可是我亲笔所写!只不过……”

只不过他记得那本亲笔抄写的,他是卖给了西缉事厂的人来着。但这都不重要了,说书人合上话本道。

“只是姑娘看这书难免触景生情。”

“我触景生情……”

璇珠依稀记得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一句话都未曾说完整,就乍得被人攥住了手肘。

顷刻间,闻见身后飘来一阵淡淡的的桂花香气,姜韫洲一出现,周遭所谓是鸡飞狗跳令人闻风丧胆。

他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带着戾气,眼眸一瞪,“你们这些书生净不干正事,非要说些话来伤人心,要我觉着,你这书是白读的!”

璇珠:?

他们在说的是同一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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